零星的燈盞還亮著,昭示著其中還有少數戍守之人。可乍一眼看去,已是好一派香火寥落的樣子。
這簡直就是老天賜予他們的最佳點火時機。
“快!”他壓低了聲音提醒道,“將引火的東西都藏在簾帳之下,讓火勢擴大的時候,將這些東西儘量燒個乾淨。”
那些留守此地的,也早被他們打暈了,就當他們是因翫忽職守而錯過了火情就好。
至於他們這些人,自然是要在火起之時就儘快撤離。
不知是不是想到自己的前景便格外激動,武懿宗在碰燃火石的時候,還接連地兩次手抖,險些沒能將自己這個角落的火給點起來。
但他一看到距離最近的一個方向已燃起了火苗,當即深吸了一口氣點著了火
。
硫磺粉迅速地冒出了火星,發出了一股刺鼻的氣味,又快速地將其傳遞到了火絨之上。
武懿宗匆匆後撤,就見那覆壓在上頭的廟簾,已被驟然上竄的火舌給直接從頭舔舐到了尾。
得手了!他這邊也得手了。
他趕緊憑藉著先前約定的情況趕到了集合的位置,便聽到了武承嗣的下一句指令:“我們走!”
皇城失火的動靜太大,就算再如何守備鬆懈,恐怕也會很快招來巡衛士卒的查探。
他們沒有這個機會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就回到他們先前落腳的地方。
但他們現在還有一個地方可去。
唐和帝在世之時,便給當今太子敕封為鎮國安定公主,也在這長安城中開始修建鎮國公主府,選址正在太廟隔壁的崇仁坊,也是此前長孫無忌的住處。
這座公主府只完工了一半,便已空置了下來,因武清月已搬入洛陽東宮之內,怕是沒有了重新被啟用的機會。
太子顯然也並不太在意,自己在此地還有這樣的一座私宅,便沒有留下人手在此地,卻也恰恰讓這裡,成了他們可以暫時躲藏的地方。
留守長安計程車卒沒有這個膽子搜尋鎮國公主府,很有可能也想不到,他們這些人會選擇躲藏在這個近在咫尺的地方,以便觀望事態的隨後發展。
等到搜捕往外擴散的時候,他們再逃回住處不遲。
可武懿宗剛剛邁出他們從裡面開啟的宮牆小門,意圖竄進鄰近街坊的時候,他竟看見了這樣的一幅畫面。一支支火把點燃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道對他而言不可逾越的天塹。
那些手持火把的,正是裝束精良的皇城守軍。
而在他的背後,已是大火熊熊的李唐太廟。
……
“天下何曾有過這等荒唐之事!若是陛下不願敕封李姓子弟為王為公,奉行二王三恪之道,那也合該善待李唐宗廟。”
“昔年漢光武帝劉秀登基之時,因他已出前漢君王五服,為使登基名正言順,便既有世廟,又有尊奉前朝的高廟,今日陛下雖不是此等情況,但也合該給世人看看,您既為天子,便有容人之量,不至於介懷此物。”
武曌朝著下方諸人看去,只見武承嗣等人大約是在從長安被送回洛陽的途中遭到了不少苛待,看起來個個精神不濟臉色發白,卻好像還渾然不覺自己末路將至,朝著她投來了一道道求救的目光。
至於這開口說話之人,乃是前陣子因造船使職務幹得漂亮被調入工部的鄭仁愷。
此人此刻滿臉憤慨之色,倒也不是胡亂假裝出來的,哪怕意識到了他所說的話多有僭越,也依然不管不顧地說了下去。
“我岳丈生前無愧於社稷,死後得以配享太廟,卻被這一把火燒掉了他的配享牌位和祭祀,算是什麼道理!”
“若是人人都能對前朝的明君與直臣這般苛待,陛下要以何來讓天下人信服。”
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