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兩張近乎一模一樣的臉中認出來了,她卻沒能兌現承諾。
秦止長長呼了口氣,將照片還給吳夢璃,問她:“伯母,既然這樣,那有沒有可能,當初活下來的是寧沁,只是大家都搞錯了?”
吳夢璃一愣,然後笑著搖了搖頭:“都那麼大個人了,哪怕其他人真的搞錯了,她自己是誰還不知道嗎,又不是失憶什麼的。”
秦止眉心擰了下:“她沒失憶過嗎?”
“沒有吧,沒聽說過。”吳夢璃皺著眉說,嘆了口氣,安慰秦止,“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人死不能復生,人總要向前看的。”
秦止唇角動了動,勉強勾出個笑痕來,陪吳夢璃閒聊了會兒便先回去了。
回去路上秦止心頭越發蒼涼,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原本以為已經慢慢平靜了下來的,卻沒想到……
想起昨晚在徐家見到的那張臉,秦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心情堵得難受,中途將車往墓園那邊開去。
吳夢璃所在的a市和他現在所在的b市只是三個多小時的車程,b市的墓園在兩市間的高速路邊不遠,寧沁的骨灰就葬在那裡。
已經是十月的天,空氣裡已經帶了些秋天的蕭瑟,墓園裡靜悄悄的沒什麼人,只有一座座白色的墓碑安靜地立著。秋風捲起滿地發黃的銀杏葉,一陣一陣的,光禿禿的枝椏被秋風吹得“咿呀咿呀”地響,在夕陽下顯得越發地蕭條蒼涼。
秦止不常來這裡,不是不想來,只是不敢來。
寧沁的墓碑離大門口不算遠,也不算偏僻。寧家雖然在她生前苛待了她,卻也在她死後善待了她一回,將她安葬在了不算太差的墓地裡。
秦止很輕易地就找到了寧沁的墓地。墓碑上的寧沁依然是美得很安靜,青春甜美的臉蛋上始終帶著安靜的笑容,時間就這麼永遠地定格在了那美麗的笑容中。
秦止半蹲下%身子,指尖在那張熟悉的臉蛋上輕輕移動著,勾勒著她的輪廓。
秦止輕斂著眼眸,嗓音也有些低啞:“沁沁,你說,我該不該帶女兒來看你?她一直相信你在另一個世界好好地活著,一直相信你會回來,我要不要戳穿她的美夢?”
沒人應他,空氣裡只有低低嘶吼著的風聲和枝椏交叉摩擦出的“咿呀”聲,以及,踏著落葉而來的腳步聲,很輕,秦止還是聽到了,指尖突然就一僵,倏地扭頭。
寧輕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秦止,雙腳在直直盯住她的黑眸下不自覺地停了下來,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秦止。
寧輕也說不上為什麼會突然不知所措起來,她看著他突然扭頭,幽深的黑眸直直地盯著他,她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類似狂喜與不可置信的情緒,這種情緒在她不甚自在的疑問“你……怎麼會在這裡?”中慢慢消散,換上了客氣的疏離。
他站了起身。
寧輕還是站在原地望他,稍稍側頭往被他擋住的墓碑望了眼,遲疑著問:“你真的認識我姐姐?”
秦止只是微微抿著唇,望著她沒有說話。
他的眼神讓寧輕有些不自在,尷尬地扯了扯唇角:“朵朵……真的是我姐姐的女兒嗎?”
秦止終於收回了緊盯著她的視線,抬眸往西邊已經落到半山腰的夕陽望了眼,嗓音淡淡的:“這麼晚了你還來這裡做什麼?”
“……”風馬牛不相及的對話讓寧輕一時間有些愣。
秦止已經起身往回走。
“早點回去。”擦身而過時,他留下一句話,人已經離去。
寧沁在原地怔了會兒,回過身時,已經看不到秦止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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