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行,隨便抗個旨,讓你們劉家來個滿門抄斬什麼的,恰好一了百了,什麼仇、什麼恨就此煙消雲散,對方躲起來偷笑都來不及呢!”
大都護驀然轉過臉來,用那雙恐怖的火眼金睛瞪住他。
副大都護不由得深深嘆了一口氣,在喚了一聲劉季寒的字號——“子秋”後,語重心長的開口。
“子秋啊!不是我喜歡嘮叨,但是,雖然先皇的確是賞罰不均、待遇不公、耳根子也太軟了些,可誰教他是皇帝老太爺呢?他愛怎麼著,我們就得怎麼著去承受嘛!對不對?而且,要是認真追究起來的話,當年的事可是雙方都有錯的喔……”
但當他一眼瞧見上司大人的手握上了劍柄上副很想當場拔劍教他腦袋換個地方長長看的模樣,副大都護連忙補充道:“好、好!我知道、我知道,裴寂那個人也確實是性格怯懦,又無將帥之才,只靠著那一張能言善道的嘴便得到先皇的寵信,勝仗必厚賞,敗仗卻連半句責備都沒有,這種情況很多人都不服,但是,你也知道先皇……”
突然想到再說下去的話,可能真的會讓自己吃飯的傢伙搬家,他趕忙住嘴,旋即改口道:“無論如何,先皇想如何寵信裴寂,作臣下的都無話可說,偏偏你爺爺他……”他無奈地搖頭。“他竟然利用在朝議事之際,經常藉故頂撞,凡是裴寂認為可行之事,他必定起而反對,這根本是公私不分,只為反對而反對嘛!我們姑且不論他如此做是否太過愚蠢,先想想這樣你能說他有理嗎?”
“即使如此,爺爺也罪不至死吧?”
望著忠誠可靠又勇敢機智的副手,同時也是從生死相伴中培養出來的知己好友,大都護冷冷地說。
“裴寂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的是以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我爺爺和叔爺身上,而在當今聖上為我爺爺說情時,他卻堅持一定要問斬我爺爺和叔爺,難道他那樣就有理嗎?”
副大都護窒了窒,“但是裴寂也得到報應了呀!”他反駁道:“他不是也被罷官流放到靜州了嗎?即使皇上也曾想召他回京,他卻在途中病逝了!他死前那三年也很不好過呀!這樣還不夠嗎?”
“一命抵兩命,你認為夠嗎?”大都護冷哼。“還有我叔爺一家,在叔爺問斬之後,不得已黯然地回老家徐州,卻在一場瘟疫中全數死亡,這筆帳又該怎麼算?我爹和我大哥為了洗刷爺爺的罪名,每戰必拚死打先鋒,結果我爹在四十四歲,我大哥在二十五歲,兩者皆是壯年之際就命損沙場,我大哥甚至尚未留下半個子息,這怨恨又該如何消弭?”
眼看副手無言可應,他冷笑兩聲後又說:“如今,劉家只剩下我娘、可憐的寡嫂和我,而他們裴家不但子孫滿堂,無功無勞,皇上卻特別拔擢裴寂的兒子為官,這又算哪門子的公平?”
“只不過是個小小的七品校尉而已,哪比得上你這個正二品大將軍大都護嘛!”副大都護終於找到話可以頂回去了。“想想,你未滿三十,而裴寂他兒子卻已經快年近五十了呢!”
“這是我拿血汗換來的,他哪有資格跟我比!”大都護嗤之以鼻。
副大都護凝視他半晌。
“子秋,都這麼久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能忘了呢?”
“因為我發過誓,在爺爺被斬首前那最後一面時,在我爹臨死前的那一刻,我發下了誓言,一定會替爺爺報仇的!”大都護臉頰抽搐著,咬牙切齒地說:“爹和大哥的責任是為他洗刷惡名,他們做到了,而我的責任便是替爺爺報仇,我發誓我一定會做到的!”
“老天!冤冤相報何時了啊?”副大都護喃喃道:“你要知道,現在你們同時在朝為官,上頭盯著個皇帝老太爺,我請問你要如何報仇呢?”
大都護咬咬牙。“我會等的,等到他犯下錯誤的那一天,屆時我會讓他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