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楊秀清的親戚們聽不出這裡頭微妙的含義,他繼續說道:“若是按照現在的局勢走下去,只要齊王還在天京城內,我等殺了北王,只怕這功勞就會記在齊王的賬上!”
話說到如此直白,陳得桂立刻如同要在村裡頭鬥毆般飛跳起來反對。雖然陳得桂這麼做只是引發了六部尚書們的厭惡,但是他們同樣不願意讓韋澤在後頭摘了果子。
助天候劉紹廷是東王府的禮部尚書,也是楊秀清重要的謀主。他直截了當的對陳承瑢說道:“佐天候,現在齊王手握重兵,我們只怕沒辦法讓齊王退出天京城。”
陳承瑢毫不退縮的盯著劉紹廷,“齊王可不僅僅只有這一萬精銳,在常州、鎮江還有齊王的四萬多人馬。只要五天,這些兵馬只怕就能趕到天京城下。我等現在在天京城內不過四萬兵馬,又被齊王佔領了北門。齊王現在已經是天國第三人,等他聚齊了手下五萬大軍,那時候這天京城裡頭誰說了算?”
嚴峻的事實往面前一擺,所有人都無言以對。他們實在是太習慣楊秀清在世之時那種威壓四方的感覺。這些人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力量其實有限。他們往日的風光完全是建立在楊秀清的力量之上。等楊秀清不在了,從實力上,從法定地位上,有太多人在他們之上。
見試圖當鴕鳥的人暫時閉上了嘴,陳承瑢對大家說道:“諸位,此時的當務之急乃是我等需要心往一處擰,勁往一處使。齊王雖然厲害,不過他現在也不過是這一萬人馬,若是我等先不進攻北王,調動部隊逼住北門的齊王。我親自去見齊王,可以許下他以後的好處,不過我等也得說清楚,東王這天國正軍師之職,必須由我等東王府的人繼承!若是齊王不答應,那我們也不惜一戰!”
當陳承瑢提到了“天國正軍師”,所有東王餘部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太平天國基本是文武不分的體制,但是在這個體制上卻有一個看似加銜的存在。那就是“軍師”。可這個“軍師”才是唯一的真正官職核心。誰能成為天國正軍師,自然就獲得了總理天國大小事務的權力。與這個軍師相比,什麼齊王、燕王都不值一提。齊王燕王這樣的王爵,不賜予兵馬的話就什麼都不是。軍師這個職位本身就帶有相應的強大許可權。
陳承瑢看著周圍那些人閃爍的目光,就知道自己的計策終於成功了。作為陳承瑢計策核心誘餌的“天國正軍師”之職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這個職務並不對掌握者的身份有什麼影響。哪怕是原本的職務只是個普通士兵,一旦成為正軍師之後,立刻就能發號施令。
東王府的這幫人現在最大的劣勢在於他們的官位完全居於劣勢。東王府的六部尚書在東王在世的時候可以氣焰囂張,可這六部尚書乃是東王自己搞出來的私臣,天平天國可不承認這六部尚書的官方地位。這些人中最高的官方地位不過是些天候,與韋澤、韋昌輝等人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經陳承瑢的“提醒”,原本對於稱霸天國沒有什麼興趣的東王餘部,現在突然間也發現了他們並非沒有機會。所有人的野心在這一刻都被點燃起來。
哪怕是天候,或者檢點,只要能夠獲封天國正丞相,他們就是天王之下,諸王之上的真正實權人物。加上這些人手中的兵馬,把東王府維持下去應該毫無問題。按照這個思路想下去,殺了東王的北王韋昌輝此時反倒不是最大的敵人。威脅到東王府繼承東王權力的最大敵人莫過於齊王韋澤!
第118章 金陵圖窮(十)
陳承瑢好不容易在天黑前趕到了韋澤的營地,看著落日餘輝下的韋澤營地,陳承瑢覺得自己已經累的氣都喘不順暢。
前幾天在準備東王封萬歲大典的同時還要準備送東王昇天,疊加起來的工作量讓陳承瑢倍感艱辛。
昨天晚上可不僅僅是韋昌榮與秦日綱通宵作戰,陳承瑢也是整夜沒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