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他垂眸望著降低忽高忽低的火焰。
他說得很輕:“我雖不知你為何會撕碎自己的魂魄,可我想那應與小師妹脫不開關係……”
謝無祭雙手環胸,不答,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下文。
沈雲霽側轉身子,面向深淵:“我曾被囚於深淵底下兩千多年,無人比我更清楚那處的兇險。”
“你失了一魄,神魂有損,恐冥火不再完全為你所用……我這身子亦有古越族血脈,許是能助你……”
沈雲霽話未說完,就見青年將褐色的六孔壎丟了回來。
“多此一舉。”
“深淵冥火於本尊而言不過爾爾。”
“便是少了一魄,又有何懼?”
待沈雲霽聽到他聲音那剎,玄衣青年,繡金文的衣襬紛飛,如同兇惡的蛟龍躍入湛藍的火海,謝無祭譏誚的聲音遙遙傳來,“若當真有心,便好生活著。”
畢竟沈雲霽活著,才能不影響小菓的命理。
沈雲霽靜靜看著忽而竄起的火苗,低嘲笑道:“就連……這樣機會都不給我嗎?”
他想為她做些什麼……都做不到。
縹緲無形的那一絲魂魄自六孔壎中逸出,鑽入內府,模糊了他的視線。
白衣青年閉了閉眼,撕碎的東西即便歸位了,終有裂痕。
隔日一早,餘菓菓是在青年溫暖的懷中醒來的,她動了動身子,點著謝無祭高挺的鼻樑,輕聲哼哼:“難得今日你還未去忙公務。”
謝無祭低低笑出聲,胸腔微震,將少女重新拉入懷中,假意道:“溫香軟玉在懷,本尊為何要去煩憂那些無謂之物?”
他這說得,她好似……那禍亂君主的妖姬?
餘菓菓臉頰微熱,窘迫地推搡他:“你啊真是的,快別說了。”
謝無祭沉沉的黑眸含著笑意,捻起她一縷髮絲,“你陪我一同處理公務可好?”
餘菓菓微愣,他從未主動提及讓她隨同左右,今日……不過轉瞬,她便點頭應下。
“來人。”
話音剛落的瞬間,謝無祭已翩然起身,衣著整潔。
待他轉向低首彎腰入殿的小魔侍時,眉峰緊了緊,見餘菓菓神態自然地接收魔侍的伺候,垂於寬袖內的手緊了緊,終是作罷。
謝無祭臨行前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小魔侍,後者眼觀鼻鼻觀心,盡心盡力伺候餘菓菓梳洗穿衣。
……
“他認出我了。”待餘菓菓的束髮金環被輕輕釦上,幻形成小魔侍的謝錦薇抿唇立在一側,低聲道。
餘菓菓捻著蓖子上的紋路,輕輕嗯了一聲,她不指望區區幻形丹能瞞過謝無祭,不然當初她也不會那麼快被謝無祭認出。
餘菓菓輕輕擱下篦子,淺笑道:“今日我不在殿內,你可隨意……”
“不行!娘她如今不知藏匿在何處……我必須時刻跟著你。”還未說完就被謝錦薇激動地打斷。
她摸了摸身側小巧的收妖囊,狐靈被她裝在其中,以此探知嫦娥的方位。
餘菓菓微愣,而後笑道:“我不離開魔宮,而是要去議事殿找阿祭,他似是有要事要說與我聽。”
謝錦薇面上凝著糾結,復又道:“那……我能否一同……”
拒絕的話在舌尖滾了一圈,餘菓菓想到也許太陰就魔界,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謝錦薇應當在莫宮內到處走走,興許會有發現,如是想著便道:“那謝姐姐隨我一道去吧。”
……
茨渠到司餘殿的時候,天際仍是一片灰濛,黑雲壓城,就如同翻倒的筆洗,將青白的天全數染黑。
雲層深處偶爾閃過電光,將那一處照得蒼白,肉眼不可見之處,波詭雲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