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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和我同歲。”大島說,“但我不像是你姐姐。我有父母有哥哥,都是骨肉至親,對我來說,他們多得過分了。”

大島抱著雙臂往我臉上看了一會兒。

“對了,我有一點想問你。”大島說,“你可檢視過自己的戶籍?那一來,母親的名字年齡不就一目瞭然了?”

“檢視過,當然。”

“母親的名字寫什麼?”

“沒有名字。”我說。

大島聽了似乎吃了一驚:“沒有名字?那種事是不會有的呀……”

“是沒有,真的。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反正從戶籍上看我沒有母親。也沒有姐姐。戶籍簿上只記有父親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就是說,在法律上我是庶出,總之是私生子。”

“可事實上你有母親和姐姐。”

我點頭:“四歲之前我實際有過母親和姐姐,我們四人作為家庭在一座房子裡生活。這點我清楚記得,不是什麼想象,不是的。可一到我四歲,那兩人就馬上離家走掉了。”

我從錢夾裡拈出我和姐姐兩人在海邊玩耍的相片,大島看了一會兒,微笑著還給我。

“《海邊的卡夫卡》。”大島說。

我點下頭,把舊相片放回錢夾。風盤旋著吹來,雨時而出聲地打在窗玻璃上。天花板的燈光把我和大島的身影投在地上,兩個身影看上去彷彿是在另一側的世界裡進行著圖謀不軌的密談。

“你不記得母親的長相?”大島問,“四歲之前同母親一塊兒生活,什麼樣的長相多少該記得的吧?”

我搖頭道:“橫豎記不起來。為什麼不曉得,在我的記憶中,單單母親長相的部分黑乎乎的,被塗抹成了黑影。”

大島就此思考片刻。

“喂,你能不能把佐伯可能是你母親的推測說得再詳細點兒?”

“可以了,大島,”我說,“不說這個了吧。肯定是我想過頭了。”

“沒關係的,把腦袋裡有的都說出來看看。”大島說,“你是不是想過頭了,最後兩人判斷就是。”

地板上大島的身影隨著他些微的動作動了動,動得好像比他本人動的誇張。

我說:“我和佐伯之間,有很多驚人一致的東西,哪一個都像拼圖缺的那塊一樣正相吻合。《海邊的卡夫卡》聽得我恍然大悟。首先,我簡直像被什麼命運吸引著似的來到這座圖書館。從中野區到高松,幾乎一條直線——思考起來非常奇異。”

“的確像是希臘悲劇的劇情簡介。”

我說:“而且我戀著她。”

“佐伯?”

“是的,我想大概是的。”

“大概?”大島皺起眉頭,“你是說大概戀著佐伯?還是說對佐伯大概戀著?”

我臉又紅了。“表達不好,”我說,“錯綜複雜,很多很多事我也還不大明白。”

“可是你大概對佐伯大概戀著?”

“是的,”我說,“非常強烈。”

“雖然大概,但非常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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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

“同時又保留她或許是你母親的可能性。”

我再次點頭。

“你作為一個還沒長鬍子的十五歲少年,一個人揹負的東西委實太多了。”大島很小心地啜了口咖啡,把杯放回託碟;“不是說這不可以;但所有事物都有個臨界點。”

我沉默。

大島手指按在太陽|穴上,思索良久;之後將十支纖細的手指在胸前合攏。

“儘快把《海邊的卡夫卡》的樂譜給你搞到手。下面的工作我來做,你最好先回自己房間。”

午飯時間我替大島坐在借閱臺裡。由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