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甚好說。你先躺躺,明日一早,我們便迴天宮吧。”
靈寶天尊的那汪天泉倒聽說過,確然是個好東西,似我這身傷勢,尋常須將養個把月的,去那天泉裡泡泡,怕痊癒也不過三兩天之事。藉著夜華的面子,倒能撈這麼個便宜,我挺歡喜。
說完這番話,他便閉目養起神來。我卻還得去炎華洞瞧瞧墨淵,琢磨半日,
緩聲道:“你今日,沒文書批了?”
他半睜開眼睛:“今日沒甚可忙,你方才說困,我便陪你靠靠。”
我嘴角抽了抽。
他彷彿從來不曾識出這是我的一個藉口,謙和地漾出笑來:“怎麼,又不困了?”
我悵然地咬緊牙齒:“困,困得很。”
夜華是個今日事今日畢的脾性,便是此前他在我青丘極悠閒地窩著時,大半時日也撲在書房裡批文書,忙得腳不沾地。
今次雖出了這樣的大事,伽昀小仙官卻也並不見得就能任他清閒幾日,那公文必定仍是一般地從天上嘩啦嘩啦搬下來。
昨日並今日兩日的公文,乖乖,苦命的夜華今夜註定不能安睡。
我估摸,他此時在我床上靠一靠,應當並不只為令我吃憋,連帶著,大約是要將養將養精神。這就譬如在凡界,倘凡人犯了大事要砍頭,砍頭前總要拿一頓好的,舒舒服服吃了才上斷頭臺。料得夜華這一趟很需眯些時辰,打點起十足精神,才能奔去書房應付兩日公文。我便也對付著眯了,心中存了個精細算盤,待他眯夠動身走了,我便化出人形來去一趟炎華洞。
不承想我這個算盤卻落了空。十之一的精神頭甚不中用,也不過半盞茶工夫,人就迷糊得有些昏沉了。
半夢半醒浮浮沉沉之間,我做了一個夢。
這個夢我幾萬年都沒做成,卻在今日功德圓滿。
我夢見了墨淵。
第十四章 墨淵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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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淵仙去後開初的幾千年,我等得心焦又心煩,日日都盼著做夢能夢到他,好問一問他究竟什麼時候能回來。每夜入睡前,我都要將這個問題放在心中揣摩五六遍,幾個字記得牢牢靠靠,就怕夢裡見著墨淵時太過激動,將心尖上這個疑問給忘了。但因總是夢不成功,後來便漸漸淡了這個心思。
終歸是過去的基礎打得牢靠,此番做夢,我竟還能牢牢記著將這陳芝麻爛穀子、困擾了我七萬年的問題提出來,再曬上一曬。
夢一開初,是折顏領著我拜師崑崙虛的光景。
那時我剛過完五萬歲生辰,和現今的夜華一般年紀。
因阿孃生了四個兒子,好不容易生下一個女兒,且這個女兒在孃胎裡就帶了病,生下來分外體弱,狐狸洞一洞老小便都對我著緊些。四個哥哥皆是放養長大,我卻十分不同,起居飲食都定得很嚴。出行的地界也不過狐狸洞外的青丘同折顏的十里桃林這兩處。我辛苦熬了兩萬年,被養得十分強壯,阿爹阿孃卻仍不放心。
兩萬歲上,阿爹阿孃因一些緣由常不在青丘,將我劃給四哥看著。須知我這位四哥,乃是個拿面子功夫的好手,面上一副柔順乖巧,背地裡卻很能惹是生非。
我十分憧憬四哥。
阿爹一道御令下來,尚且還算不得是個少年的四哥叼了根狗尾巴草坐在狐狸洞前,慈愛地看著我道:“從今天起,就四哥來罩你了,上樹掏的鳥蛋,有我一個,也有你一個;下河摸的丁丁魚,有我一條,也有你一條。”
我同四哥一拍即合。
那時折顏已十分照顧四哥,只要打著他的名號,惹了再大的禍事也能輕鬆擺平。於是四哥便帶著我全沒顧忌地在青丘上躥下跳,整整三萬年沒個止息。
待阿爹阿孃得空回頭來反思這唯一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