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關懷,今日能連連迎到幾位貴客,長一長他的臉面,也挺好。
結魄燈既在夜華處,自然用不著我再到九重天上走一遭,省了不少事情,可奇怪的是我心中卻並不覺鬆快。方才夜華那副蕭索的背影在眼前一陣一陣晃盪,晃得我一顆狐狸心一陣一陣緊。
片刻前領我過來的一雙小仙娥恭恭順順地再將我原路領回去。因疊雍那副同墨淵甚不搭的容貌勢必要令我看得百感交集,過扶英殿時便也沒推門進去瞧他一瞧,著小仙娥直接將我領去了扶英殿近旁暫住的小樓。
西海水君在起名字這一點上有些廢柴,遠不如東海水君的品位。譬如扶英殿近旁一左一右兩座小樓,一個樓底下種海棠花紅豔豔的,便稱的紅樓,另一個樓底下種芭蕉樹綠油油的,便稱的青樓。
本上神不才,住的,正是這青樓。
大抵為了不辜負這個名字,青樓中從床榻到椅子一應用的青槓木,矮凳上的花盆案頭的茶具一應用的青瓷,就連上下伺候的小仙婢們也一應穿的青衣,
抬頭一望,滿目慘綠,瞧得人十分悲摧。因那一群綠油油的小仙婢在樓中晃得我頭暈,便一概將她們打發到樓底下拔草去了。
一時間樓中空得很,連累我心頭越發空蕩蕩起來。
正空蕩著,背後的窗扇吱呀一聲,我略抬眼皮。唔,方才累一半的西海小
神仙翻滾著腳板前去相迎的那位貴客,看來並不是西天梵境蓮花臺上的佛祖。
我倒了杯茶,朝探頭跳進來的人打了個招呼:“喲,四哥,喝茶。”
他一雙眼將我從頭到腳掃個遍,端起茶杯來啜了一口,擰著一雙眉道:“明明是姑娘家,怎的扮成個男子模樣,成什麼體統!”
我望了回房梁,誠實道:“折顏讓扮的。”
他一口茶噴出來,拿袖子擦了擦嘴角,面不改色地道:“哦,你這麼扮著還挺好看的。”
四哥往常三番兩次來西海,皆為的是找西海二皇子蘇陌葉喝酒。
今次他這麼巴巴地跑來,卻據說並不是來找蘇陌葉喝酒,乃是為了來看他的親妹妹本上神我。
說他原本要跟著折顏一同上九重天尋我,卻被折顏攔住了。在青丘等了半日也沒等著折顏回去,想著折顏多半是將我直接送來了西海,便奔過來瞧一瞧我,順便同蘇陌葉打個招呼。
他坐在青槓木的靠背椅上,略偏頭道:“我原本不過來看一看你在西海安頓得好不好,唔,折顏辦事忒令人放心了。不過,你這臉色是怎麼一回事?煞白煞白的,莫非墨淵回來了你竟不開心嗎?”
我抬手摸了摸臉,歡喜狀道:“開心,我一直都開著心,默默地開著心。”
他皺眉道:“那做什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我揉了揉臉,乾乾一笑:“大約是方才用了追魂術,一時沒緩過來。”
他目光如炬緊盯著我。
我再幹幹一笑:“加之早上同夜華慪了兩口閒氣。”四哥瞧得不錯,此番我確然有些魂不守舍。但這魂不守舍的根源卻並不是九重天上同夜華那兩句口角,而是方才大殿中……然這樁事若捅出去給四哥曉
得,折顏、迷谷、畢方估摸便都該曉得了。
同折顏處得久了,在挖人八卦這個事情上,我的四哥白真很不長進地練成了一把好手;在傳人八卦這個事情上,更是青出於藍,乃是一把高出折顏這把好手許多的“好好手”。
我同夜華因糰子而生的那場閒氣說來也算不得個八卦,不說會被他煩惱一下午,隨便搪塞一個同他說了,好圖個清淨。一番計較,我喝了口茶潤嗓子,挑揀挑揀將九重天上的這趟口角與他全說了。
他歪在靠背椅上豎起耳朵來切切聽著,待我說完後,半晌,抬頭望著我古怪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