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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勢單力孤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元月二十五,辰時,長安城,青衣衛北安平司。

徐恪才進了青衣衛入值,便徑直向都督沈環約略回稟了一路護送欽差的經過,沈環自然是說了一通撫慰嘉勉的話。說起欽差車隊在淅川府西峽口遭刺客襲擊之事,沈都督更是對徐恪捨命保護欽差之舉大加讚賞,還道要親自為徐恪具折上書,向皇上請功云云,徐恪當然是恭辭謙讓了一番,未幾便退了出來。隨後,徐恪就回到了自己北安平司的簽押公事房中。

徐恪一進簽押房,立時便叫來了隸屬於他統轄的掌旗丁春秋。徐恪向丁春秋問起詔獄中可有一個叫李君羨的欽犯。丁春秋忙道這左武衛大將軍李君羨乃是皇上下旨定罪的重犯,此際正單獨關押在甲字十六號牢房中。

徐恪便吩咐丁春秋與自己即刻前往詔獄,他馬上就要提審這位朝廷重要欽犯。丁春秋卻面露為難之色,向徐恪稟道:

“稟徐百戶,這甲字十六號牢房,之前孫千戶曾反覆交代,沒他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內探望!”

“本官這是親自去提審要犯,哪裡是什麼‘探望’?!少說廢話!馬上跟我走!”

丁春秋還要猶豫,徐恪卻將手中的昆吾劍朝他一揚,唬得他趕緊連連點頭答應。他心道:“你們二人可都是我的祖宗啊!一個是整個北安平司的主官、從三品的千戶;一個是皇帝欽點的百戶,手裡還有一把要命的‘尚方寶劍’!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夾在了你們兩個祖宗的中間……”

丁春秋便叫來了他手下的兩個大佐領,一個王大龍,一個趙三馬,幾個人便簇擁著徐恪一起來到了詔獄中。

說起這天下人聞風喪膽的詔獄,徐恪之前亦是有親身經歷。他先是被關在了秋明禮的牢房,後又換了另一間丙字號牢房。當時,徐恪前前後後也不過是在詔獄中呆了半日,然而就是這五個時辰的經歷,在徐恪的心中也是如同噩夢一般。

歷經四個月後,徐恪今日也算是“故地重遊”了。他再一次地從丙字號牢房中走過,只覺黴氣撲鼻、腐臭熏天,整個牢房內昏暗、潮溼、陰冷、可怖,到處都是囚犯的呻吟呼號之聲。徐恪一邊從關滿了牢犯的囚籠中穿過,一邊看著那些衣不蔽體、蓬頭亂髮的囚犯。只見有些犯人腿腳已被打斷,兀自躺在地上苦苦掙扎;有些犯人已然被施了剜目之刑,兩個眼眶裡只留下深深的黑洞,但依然苟活著,躺在牢門邊怔怔發著呆;有些犯人則被割去了鼻子,只露出兩個巨大的鼻孔,見了徐恪一行走過來便向他們不斷招手,口中發出呼喝之聲卻聽不甚清,似是喊著:“放我出去!求求你們,放我出去……”仔細一看,犯人嘴裡的舌頭竟也被生生割去,只留下了一些殘碎的血肉……至於那些被施了棍棒之刑、鞭打之刑的犯人則更是比比皆是,一眼望去,都是一些渾身血跡斑斑、衣衫破爛之人,或躺或坐在和他們一樣腐臭陰暗的地上,一個個雙眼呆滯、木訥無神……整個詔獄牢房內,到處瀰漫著一股死亡與絕望的氣息。

徐恪一行穿過了丙字號牢房,早有相關的獄卒為他們開啟鐵門,四人又走進了更裡面的乙字號牢房。裡面的景象與丙字號牢房一樣,到處都是陰風陣陣、慘號連連……徐恪心中不禁回想,當時若不是秋明禮臨機生智,為自己巧設了一樁計謀,如今的自己若還倖存於人間的話,豈不是要與那些囚籠內的犯人無異?看著那些肢體殘損、面目全非的人犯,徐恪心中不由得暗自嘆道:“若教我變得同他們一般,我寧肯立時咬舌自盡了……”

然而,若叫你真到了那一刻,你會咬舌自盡嗎?若是咬破了舌頭,流血不盡,人還是死不掉,又該怎麼辦?!……對這些,徐恪已然無法想象。

四人又進了詔獄中最裡面的甲字號牢房。那甲字號牢房又號稱為天字號牢房,關押的都是那些重要欽犯。而一旦被關入了天字號牢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