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三月二十九、亥時、徐府後園】
徐恪辭別了趙王李義,回到自家的府邸之後,便徑回自己的鴻鵠居休息,此時夜色已深,空中無星無月,只有大塊的烏雲湧動,四圍“呼啦啦”地風聲,一陣緊是一陣,想是一場大雨或要驟然而至。
徐恪走入自家的後園,卻見聞雨亭中閃耀著燭光,胡依依深夜不眠,兀自呆坐在亭中,正等著他歸來。
“胡姐姐,夜深風緊,你怎地還不去睡?”徐恪忙疾步走入亭子內,關切道。
胡依依淡淡一笑,回道:“沒事!咱們狐類一族,原本夜晚就睡不著覺。”
徐恪問:“姐姐是擔心,韓王那樁案子吧?”
胡依依抬頭望著徐恪,反問道:“你今日查得怎麼樣?那位明月姑娘,他們沒給她動刑吧?”
徐恪道:“楊文淵這隻老狐狸,倒是沒有給明月動刑,只不過,卻當著明月的面,對另一個姑娘用上了酷刑……”
見胡依依忽然間低下頭,臉上神色頗為尷尬,徐恪立時領悟到自己方才失言之處,忙道:
“哦……胡姐姐,我說楊文淵那廝是老狐狸,可沒……沒說你啊……”
胡依依笑著擺了擺手,道:“說我也沒啥,姐姐原本就是一隻千年的老狐狸!”
“咳!胡姐姐……我……”徐恪一時情急,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
“小無病,我同你開玩笑吶……”胡依依朝徐恪眨了眨眼,打趣道:
“瞧把你給臊得……都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麵皮子薄!”
“……”
兩人均各自低頭,默然靜坐了片刻。
過得一會兒,胡依依又問:
“九妹的事情,是不是讓你為難了?若你覺得人救不下來的話,姐姐再想別的法子……”
徐恪搖了搖頭,道:
“人雖難救,但我還是想救她!”
胡依依抬起頭,凝望著徐恪。
徐恪又道:
“胡姐姐,你知道麼?那位明月姑娘,雖是一位青樓女子,但她與別的姑娘,卻大為不同!”
胡依依仍舊看著徐恪,微微笑道:
“她長得很好看吧?”
徐恪道:“她非但生得好看,而且,為人極是意氣,我幾次三番地問她,殺死韓王的兇手,是不是嬌嬌?可每一次她都矢口否認!看來,姐姐說的,明月同嬌嬌結拜的事,原是真的……”
“哦……?”胡依依也來了興趣,遂問道:“小無病,你今天問了她什麼?她又是怎麼說的?”
於是,徐恪便將他白日裡,在南牢中詢問明月的經過,大致說與了胡依依知道。
胡依依聽罷,不由感慨道:“想不到,這位明月姑娘,自己都已性命難保,竟還這樣護著九妹,九妹有她這樣的一位姐姐,倒也不枉此生了!”
“嗯!”徐恪也點了點頭,他心中卻想,先前,我以為那“和合金仙”毛嬌嬌定是個貪 淫成性,瘋狂噬人精元的妖孽,可未曾想,她竟還是一位有情有義的女妖!觀她在翠雲樓的十幾日,她也並未做什麼惡事。那韓王李祚雖死在她和合之法上,然也不能全怪毛嬌嬌。而明月不過是一位尋常的人間女子,毛嬌嬌非但願與她結拜,此番更是千方百計要搭救於她。如此看來,我師兄說的,人妖有別,妖類即是人類死敵之說,也未必全對!
徐恪這樣想著,對於自己上一次放走了貓妖之舉,心下亦不禁釋然。他此刻反倒覺得,上一次在南城外的密林邊,他若一劍刺死了毛嬌嬌的話,或許他今日會更加後悔。
人、妖雖有別,然妖亦有好妖,反觀人類的世界,各種歹毒陰暗之人,卻比比皆是!
胡依依自然想不到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