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中原本祖祖輩輩都是屠戶,老爹原也指望他能接了自己的手藝,繼續幹屠戶的營生。無奈,管塘自幼便喜舞刀弄槍,對殺豬宰羊之事全無興趣,少年時他又一心要去從軍,想著奔赴沙場與敵血戰,老爹經不住他幾次三番苦求,只得答應了他的求懇。
管塘從軍之後,每每殺敵陷陣之時,皆是奮勇爭先,憑著手裡的一股子蠻力,頗得軍中將領的賞識。有一次行軍途中,他跟著一位將軍前往陣前偵測敵情,半路上忽然遇著大隊敵軍,一時間,將軍與手下的幾十人便陷入了敵方數千人馬的重重包圍之中。正是管塘拼了性命,與將軍一路血戰,且戰且退,最後竟然能全身而退,從容回到了本方軍營之內。這之後,將軍見他臂力雄厚,又感念他陣前拼死救護,便親自傳授了他一套使錘之法。
管塘自軍中歸來後,憑著軍功被選入青衣衛任了一個大佐領。從此他便日夜苦練將軍教他的這一套錘法,只因他先天膂力奇強,加上手中一對鐵錘,更是力大勢猛,是以與人對戰,往往三招不到,對手就會被他鐵錘打得兵器脫手,毫無還手之力。這十年下來,管塘雖無門路引見,也未依附權臣,然憑著一身本事屢立奇功,竟也從一個從八品的大佐領,一路升官,做到了現如今的正五品百戶之職。
張木燁聽得管塘甕聲甕氣的聲音,雖話語有失粗鄙,然貴在語氣率真、全無作偽,他心下不禁悅然開懷,當下便笑著道:
“管鐵頭,你不錯麼!本司早就聽說你,非但手裡頭功夫好,且腦子還分外好使!那這北境侯世子被殺一案,本司便將它交由你來全權偵破,如此可好?”
管塘一聽,急忙連連擺手,又搖頭道:
“大人萬萬不可,俺老管打架行,這查案子的活可真真是不行!”
張木燁哈哈大笑道:
“本司同你玩笑而已,這北境侯世子一案麼……”他又端起茶碗飲了一口,抬眼望著眾人,“干係重大,非同小可,皇上又格外關照這件案子,要想查明此案,還是要一個心思細密之人才好……”
然而,在張木燁目光掃視之下,連同管塘在內,五位百戶卻紛紛低下了頭,古材香則是端起了自己身前的茶碗,只顧低頭飲茶。
很顯然,五個人都是一樣的心意,這件案子既如此棘手,天子也沒將此案分派給北司,他們又何苦替人擔責?更何況,你千戶大人若是想查此案,早就可以吩咐,又何必等到今日?誰知你張大人心中是作何之想?
張木燁心中則不斷冷笑,感情你們好話說了一大堆,真到了用人之際,卻還是無人願意出頭?!
“你們有誰願意接了這件案子?”見暗裡旁敲側擊無用,張木燁索性便明著問道。
五位百戶還是沒有人起來應答,坐在末位的楊文炳,動了動嘴唇似有話說,然見其餘的四位百戶盡皆閉口緘默,他也沒敢擅自介面。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千戶公事房內頓時陷入了一陣短暫而難堪的沉默之中……
說起來,自從張木燁新任北安平司千戶以來,如今日這般的例會場面,已不是頭一遭了。
之前,張木燁在青鏡司已做了八年的千戶,早已對手下的百戶、校尉、掌旗等人熟稔於心,日常使喚手下就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一般,收發皆可隨心。可是一旦進了北司之後,他便立感行事諸多不順,再也沒了先前在青鏡司內那般隨性暢快之感。
整個北安平司中,所有人雖都對他恭恭敬敬,從不敢有半句違拗之語,但他還是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阻力。
這股阻力並非來自北司中的任何一人,而是源於一個早已不在世上之人,他的名字叫——南宮不語。
南宮不語任北司千戶,前後不到一年,然僅僅是這一年不到的時間,整個北安平司上下,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