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謝盈之的故人相見不相識,桃樂倒能理解。這位姑娘曾經被她坑過,後來幸得謝氏夫婦收為義女,擁有了全新的名字和身份,與在葉家做一名伺候人的丫環不可同日而語,說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為過。這種情況下,謝盈之對她懷有牴觸情緒,想要隱瞞自己曾經的低微身份,拋棄曾經的辛酸過往重新生活,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謝盈之當年的悽慘遭遇雖說不是桃樂親手所為,與她也脫不開干係,讓她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這位姑娘。
因此,雖然已經在心中確定謝盈之就是木香,桃樂也沒說出來。至於謝逸之和辛無疾怎麼想的她就不知道了,此時那兩人同樣沉默著,面上神情都有些難以捉摸。
幾人沉默片刻後,謝逸之直接跳過先前的話題,轉而問桃樂:“葉姑娘,你今日來本派是有什麼事麼?”
桃樂不好說自己是帶半夏來天下第一派看美男見世面的,只含糊道:“沒事,就是出來隨便轉轉。”
謝逸之道:“既無事,那不妨一起進去坐坐吧。”
桃樂見謝盈之臉色蒼白僵如木偶,全無素日嬌美鮮潤的模樣,顯然自己和半夏的存在對這位姑娘構成了極大的威脅,有些不忍心繼續刺激她,便道:“謝謝,不用了,我剛想起來還有事要去辦,今天就不打擾了。”
謝逸之也不勉強,與她道別後便與謝盈之和辛無疾進了清流派。
謝盈之臨進門前匆匆回頭望了一眼,桃樂說不清那是怎樣的一眼,那雙往日含水籠煙的盈盈妙目那一刻似乎盛載了太多掙扎晦澀的情緒,屈辱、悲憤、絕望、怨懟……看得她心裡有些毛毛的。
“大小姐,怎麼了?”
見桃樂站在原地發愣,半夏不由問道。
桃樂回過神來,謝盈之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便若無其事道:“沒怎麼。咱們走吧,在人家大門口呆久了不好,我再帶你到清州城裡四處逛逛去。”
半夏應了,與她一道離開清流派門口,一路走一路花痴道:“大小姐,剛才那位穿青衫的謝公子真是溫文爾雅一表人材,真不愧是武林盟主之子啊!對了,謝公子現在成家沒?”
桃樂失笑,打趣道:“怎麼,你看上謝公子了,想要嫁給他?”
半夏鬧了個大紅臉,跺腳嗔道:“大小姐你好壞,又拿我開心!我是覺得謝公子條件不比辛公子差,既然小姐不喜歡辛公子,那不如和謝公子在一起好了。我剛才在一邊看著,覺得謝公子對大小姐很好呢。”
桃樂哭笑不得,“你這丫頭什麼時候改當媒婆了,這才多長時間你就看出來好不好了?再說了,就算他對我好,我就一定要喜歡他麼?行了行了,大小姐的事不用你操心,有那功夫你還不如為自己選一個如意郎君。說起來你已經滿了十八了,比大小姐我還大一歲呢,對自己的親事是不是更應該著急一點?”
“人家才不急呢!”半夏又羞又臊。
論起耍嘴皮子,十個半夏也不是一個桃樂的對手,小丫頭只能就此打住,另起話頭,“哎,那位謝小姐和木香長的真象,不過同相不同命,謝小姐比木香可是好命多了。也不知道木香如今人在哪裡,過得好不好。”
桃樂也有些感嘆,“命運啊,它是一個神奇的東西。要是你當年也離開葉家了,說不定比現在過得更好。”
半夏撥浪鼓式搖頭,隨即難得端著一本正經的小臉道:“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娘說過,做人要知足,不能太貪心,我在葉家已經過得很好了,其它地方再好我也不稀罕。可惜木香太要強了,如果她晚走幾天,發現小姐跟原來不一樣了,她肯定就不會一個人孤伶伶地離開了。”
大概是曾經與木香同為丫環朝夕相伴過五年,小丫頭說到最後頗有點唏噓傷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