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國綱迎著他的目光,並沒有感受到絲毫友愛,只是緊張,一顆心狂跳不止:&ldo;還好,冷倒是不冷……&rdo;他忽然意識到虞幼棠是個病鬼,便又立刻補充了一句:&ldo;虞先生身體虛弱,大概是比較畏寒吧?&rdo;
虞幼棠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意隱隱加深了‐‐他那相貌和虞嘉棠很像,不過是個雙眼皮,五官也更秀氣了幾分;因為面板一色雪白,半絲血氣都沒有,所以他瞧著太像一幅畫,是宣紙上一筆一筆描出的飄渺形象。
&ldo;我怕冷。&rdo;他的聲音類似虞光廷,清朗而動聽:&ldo;所以常替旁人害冷。&rdo;
盛國綱清了清喉嚨,下意識的微微向前探了身,將胳膊肘支在了膝蓋上:&ldo;我真的不冷,我……我這次算是負荊請罪而來的,虞先生,貴廠在塘沽碼頭有一船坯布,那個……&rdo;
虞幼棠沒等這話說完,就前傾身體伸出手去,將一杯熱茶輕輕推到了他面前:&ldo;那件事我知道,金光耀這人脾氣太大,想必是衝撞了盛先生,我前幾天發信也勸解了他幾句‐‐我說我們和盛師長之間又沒有什麼過節,人家怎麼會是故意挑釁呢?現在坯布已經進了廠,你就不要不依不饒了。&rdo;然後他對著盛國綱淡淡一笑:&ldo;盛先生,你不要和金光耀一般見識,他那個人比較衝動,連他叔叔都拿他沒辦法。&rdo;
這番話一出,盛國綱登時就沒了語言‐‐這虞幼棠語氣柔和,娓娓道來,句句都是自責,可話裡話外彷彿又都藏著針。盛國綱本就處在下風,如今更是有了一敗塗地的趨勢。抬頭望向虞幼棠,他非常窘迫的笑了笑:&ldo;大少爺,你這樣通情達理,我越發是無地自容了。&rdo;
他笑,虞幼棠看著他,也是笑。
盛國綱雖然笑得心虛,可那是真在笑;虞幼棠笑的很有風度,卻是一臉夢遊神情,眼神先前本是亮著的,如今不知怎的,竟是忽然渙散開來,淌成了滿臉的星光。
緩緩的向後仰過去,他笑微微的閉上了眼睛,不再出聲了。
盛國綱垂下眼簾,偷眼掃視著虞幼棠搭在腿上的兩隻手,忽然有點理解了虞光廷的心情。
虞幼棠這人的確是很像一件易碎品,彷彿好玉經過了過分的琢磨,本質就脆弱了。和盛國綱預想中的不同,他算不得瘦削,從露出的手臉上看,應該稱得上是骨肉亭勻‐‐可他白嫩的彷彿少生了幾層皮,讓人不敢輕易觸碰他。
&ldo;其實我早在很多年前,就見過虞先生一面……&rdo;盛國綱抬眼望向虞幼棠:&ldo;那時候我還在司令手下,記得那天貴府上是要去西山避暑……&rdo;
虞幼棠保持著仰靠的姿勢不動,呼吸輕的可以忽略不計。
盛國綱的心提了起來:&ldo;虞先生?&rdo;
虞幼棠毫無反應。
盛國綱扭頭環顧四周,只看到張副官還拎著禮物傻站在一旁。
盛國綱忽然就嚇了一跳,心想他這是怎麼了?這是……死過去了?!
欠起身來伸出手去,他把手指探到對方的鼻端試了試‐‐還有氣息!
&ldo;虞先生?&rdo;他又小心翼翼的呼喚了一聲。
虞幼棠臉上的笑意已然全部退去,此刻他一動不動的癱在沙發中,神情平靜,呼吸輕淺。
和虞光廷一樣,他也是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