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空調轟隆隆地響,張沉閉著眼睛,忽然在黑夜裡說:「你好像個火爐,好暖和。」
這話叫黑暗中的程聲發了一秒呆,但他馬上回過神,嘿嘿笑起來,身體也往過再挪了一大截,直到兩個人胳膊胸口全貼在一起。
「那我給你暖暖。」
程聲環著他,下巴抵在他頭頂,右手擱在胃的位置上一圈圈慢慢揉。
屋裡很暗,程聲的眼睛在黑暗中失了焦距,他在這瞬間忽然想到海燕,想到她說盲人能看到更多東西。他把眼睛閉起來,手裡的動作因為無數繁雜思緒湧進腦子而停下,等到張沉都要開口問他怎麼回事時,程聲才忽然哽咽著說:「對不起。」
程聲放在他身上的手不動了,但胳膊還抱著他,一直皺著眉咬著嘴唇,像是下了極大決心,顫抖著從嗓子裡擠出一句話:「我們能不能從頭再來一遍?把糟糕的事全忘了,從頭開始。」
酒精和身體裡一點疼痛讓人卸下防備,張沉忽然想起多年前幾個轉瞬即逝的夜晚,他很久沒有再體會過面板貼面板的灼熱感,驚奇而悲哀地發現自己永遠無法抵擋這種溫度,還沒來得及堵住心裡剛裂開的缺口就不斷往熱源方向靠。
很快他感覺到上面那人挪下來,兩條胳膊從他腰際穿過,臉頰抵在他胸口蹭來蹭去,唸叨著「對不起」的聲音不斷往他胸腔裡震。
沒過一會他感覺那人把睡褲蹬掉了,光溜溜的腿攀上來卡著他的腰,整個上半身全貼在他身上。但張沉知道光著腿的他不帶任何愛欲,他和自己一樣,在認為自己有罪的地方一遍遍贖罪。
張沉被他纏著,那股又疼又無法抗拒的感覺攀上來,他眼睛望向黑暗裡,伸手在程聲髮絲間摸了摸,有些無奈地說:「你讓我怎麼辦才好,這樣下去我更恨我自己了。」
第43章 正式同事
早上醒來時張沉發現懷裡有個發燙的人,腦袋抵著自己胸口,胳膊牢牢箍在自己腰上。
外面陽光很足,窗簾都擋不住,張沉借這人還沒醒的時間裡在他臉上仔細打量一番,發現這人臉頰和眼窩凹得厲害,睫毛一顫一顫,眉頭擰在一起。他又往下看,程聲上半身掛著自己的睡衣,下面睡褲被蹭到腳踝處堆著,兩條大腿露在外面,膝蓋骨和小腿上爬著大片淤青和傷口。
過一會兒懷裡的人醒了,睡夢中不安的樣子消失得徹底,一睜眼就一臉驚喜地看著他,只不過很快臉上的表情就變成不知所措,他手忙腳亂地把堆在腳踝上的睡褲拉上來,緊緊扒在他腰上的胳膊也失力鬆開了,整個人朝床的另一邊後退。
張沉受不了原本意氣風發的人變得戰戰兢兢,忽然伸胳膊一把將程聲從床那邊攬回來,對他說:「你不要這種反應,讓人很為難。」
可程聲看起來才是更為難的那個人,他被張沉抓著手腕逃走也不是,裝睡也不行,頷著下巴問:「你還記得昨晚嗎?」
宿醉攪得張沉有些頭疼,但他隱約記起昨晚程聲跟他說要從頭來,按照張沉的理解,從頭來是從陌生人開始,但沒有哪兩個陌生人會平白無故抱在一起膩著睡覺,所以張沉理所應當認為他們此時已經從陌生人自然過渡到朋友階段,於是朝重新逃到床另一邊的程聲說:「記得,我們現在算朋友或者上下級,你覺得哪個關係舒服按哪個來。」
程聲見張沉沒忘,大鬆一口氣,「初創公司扁平化,沒人把我當老闆,我就是一技術工作者,我們還是當朋友的好。」
這對新朋友利索地起床洗漱,張沉趁程聲洗漱時間裡把自己平日千篇一律的早餐做了兩份,但沒給程聲磨黑咖啡,從冰箱裡拆開盒牛奶,拿小鍋煮出一杯冒著熱氣的端上茶几。
程聲一個人在衛生間待了好半天,衛生間洗手檯上擠滿瓶瓶罐罐,剃鬚刀護膚品香水香薰一應俱全,比程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