觚城。
魏國攻城軍奮戰超過40天了,死傷無數而仍未得手,得知宋國援軍即將到達訊息,魏軍軍心開始動搖。
從不輕言放棄的征戰狂人拓跋燾,這次也不得不面對現實,承認攻城失敗。
同時,他又接到宮內密報:崔浩在平城南天壇旁邊闢出一座園子,將剛完工的《國史》和《五經注》刻在數百塊石碑上,全部立在那裡,準備對世人開放,供世人隨意觀閱。
拓跋燾望著看似羸弱卻屹立不倒的懸觚城,再看看手中密札,又望望東南方,宋國援軍正從那個方向趕來。
拓跋燾長嘆一聲,下令全軍撤退,回首都平城。
臧質、劉康祖率大軍趕到懸觚城時,魏軍已撤走。
魏軍帶走了他們一萬多戰友的屍體,留給懸觚城一片狼藉。
伍應甲命人清點懸觚城守軍人數:陣亡680多。餘下470多人,幾乎個個帶傷。
陳憲帶來的十幾人隨從,戰死6人。
這場懸觚城守城戰,一千一百多軍士,在十幾萬百姓協助下,殺敵一萬多,硬是頂住了數萬魏軍40多天進攻。創造了宋軍對戰魏軍的奇蹟。
本來,作為現場最高指揮的陳憲,應該有無限前途。
可惜他的福緣太薄。
他在城頭指揮作戰時,總是身先士卒,被箭矢射中了肩膀。
魏軍撤走後,皇帝劉義隆擢升陳憲為龍驤將軍、汝南、新蔡二郡太守。
可是還沒到任,他的傷口感染、高燒不退,竟然身亡了。
他立下如此潑天大功,卻無福消受獎賞,不能不讓人扼腕嘆息。
另一功臣、懸觚城司馬伍應甲,因為堅守城池、協助陳憲拒敵有功,得到皇帝嘉獎。
不過他也在不久之後的北伐中殞命。
魏國皇宮。
式乾殿。
皇帝拓跋燾這次出征後回平城,沒有通知任何人,更不準備搞什麼儀式。
作為遊牧民族,他們本來就更隨性。
他稍作休整,就開始處理幾件緊急公務。
最急的當然是清查內奸和城南刻史石碑兩件事。
查內奸這事不能大張旗鼓,只能密令候官衙署增加人手悄悄去查。
他坐在龍椅上,旁邊的心腹太監宗愛,躬身對他彙報平城南郊新園子的事情。
宗愛:“稟主子,不得了啊!您剛一率軍出征,崔司徒就在城南天壇旁邊,劈出了一座300畝大園子。園子裡啥也不置,就是矗起一塊又一塊石碑。石碑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字。老奴察看了,石碑上刻的是崔大人領頭編纂的《國史》,還有他自己單獨註解的《五經》。”
“《國史》編纂剛完工不久,朕還沒來得及細讀,他們就刻碑公佈啦?…你說說,怎麼不得了?”皇帝盯著宗愛問。
宗愛猶豫一下,毅然答:“回主子,那《五經注》也就罷了。可是《國史》裡頭,有許多大逆不道的記述。”
“大逆不道?”拓跋燾坐直身子問:“如何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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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愛:“回主子,老奴粗略看了一遍,裡頭記載拓跋先祖,頗多不敬。寫父子失和殺戮的,有三處;記錄祖上兄弟相殘的,有四處;最為悖逆的是…”
說到這裡,宗愛停頓住,不敢直言。
“照直說。他記也記了,都刻碑公之於道了,你怕什麼?朕赦你無罪。”拓跋燾道。
“謝主子。”宗愛拱拱手道:“石碑上記載拓跋先祖父佔子妾一處,侄納嬸孃一處。而且…而且碑書上說,她們都有子嗣傳承,以致族譜頗為混亂…”
拓跋燾聽到這,沉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