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兩人無話可說,只有將要燃燒殆盡的炭火“噼裡啪啦”地聲音和潭裡的潺潺流水之聲,明教人看這小姑娘神情悽苦,也猜到了是什麼原因,道:“此事雖然險要,但也不是全無生路,強自游水出去固然九死一生,但留在這裡,你這大好年華,估計比死了更難受。”
凌波精神一震,道:“老前輩願意隨我出去。”
那明教人道:“我是不行了,渾身痠痛,只怕入得水去,還沒出去,就已然死了。”
“老前輩這話好沒道理。”凌波反駁道,“您剛才還勸我呢,所謂事在人為,何況晚輩自信水下功夫不差,別說九死一生,就是百分之一的生還可能,也不能輕易放棄啊。”
殊不知那明教人已枯坐幾十年,心性大變,道:“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熊熊烈火,焚我殘軀。老頭子一生於明教是罪人,於世間已然沒什麼留戀,能在臨死前叫你這個小朋友陪我說說話,已經是老天恩賜了,並不奢求脫困。”
凌波搖頭道:“我聽貴教的彭瑩玉大師講過貴教的教義,如果真到了地崩山摧壯士死的時候,英雄殉教如銳金旗莊錚固然轟轟烈烈,不枉天地生你一場。但不怕死又不是等死,我在楊左使他們那裡聽著一個個都覺得對不起你,可你這樣又何嘗對得起他們,陽頂天教主。”
那明教人終於有了一絲慌亂,道:“小朋友胡說什麼,陽頂天、陽頂天早就已經死了。”
凌波搖搖頭,道:“前輩是心死了,不是人死了。情為何物,我固然不知道如何滋味,但是人生天地間,總不能只困於情情愛愛,你既然身為一教之主,六大派已經打上光明頂了,不想辦法保住歷代基業,傳承這為國為民的教義,我看你才是死後沒有臉去見你保衛襄陽而死的師父衣振鋒教主。”
陽頂天終於苦笑道:“姑娘實在聰明,陽某如今再行隱瞞也不行了,不錯,我就是那一生碌碌無為的陽頂天,只是你又如何知道我是陽頂天呢?”
凌波正要回話,忽然聽得上面有人喊叫,“地下果然有人,什麼妖魔鬼怪,敢傷我的愛寵?”
這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凌波本覺得哪裡有人會養禿鷲這種玩意兒,除非是天鷹教的,但這麼一想,立刻念頭通達,高聲喊道“可是阿離姑娘嗎?”因為實在相隔太遠,她足足喊了三聲。
地面上的殷離聽到她的聲音,也大為奇怪,道:“是那日和阿牛哥哥一起救我的姐姐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此事說來話長。”凌波道:“妹子身邊可有繩索之類的東西,我同一位前輩被困在此處了,想脫困而不能啊!”
殷離這個人雖然性格古怪,但你若對她好,她必然放在心上,道:“哎呀,繩子我倒是有,可是不夠長啊。”這山洞看著起碼得有百丈之高。凌波道:“只要能有六十丈的繩子,我們就能用壁虎功出去。”
殷離道:“那姐姐稍微等等。”說罷往外一走。陽頂天笑道:“你就不怕她一走再也不回來了。”
凌波道:“那又如何,情況不會再壞了。剛才我聽貴教中一個小姑娘唱歌,道’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我盡力而為,若真是不幸早死,就算有遺憾,那也是沒有辦法的。”
“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歲光陰,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陽頂天竟然也會唱。曲中辭意豁達,顯是個飽經憂患、看破了世情之人的胸懷,竟像是為陽頂天這垂暮之人所寫一般。他吟唱完畢,復又問道:“小友還沒有告訴老頭子,你是如何認出我來的。”
凌波微微一笑,道:“聽說這秘道素來只有教主一人可走,但若是教主拗不過夫人悄悄帶她進來,或是交代遺言,再好不過。我觀明教之人,自光明左使楊逍之下,對陽頂天教主莫不敬若神明,偏你一口一個陽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