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幾里,便望見了前面滾滾的黃河。可惜這裡不是渡口,她向路旁的人問了問,據說往東才有渡口。可是這時秀蓮的兩腿已疼痛得不能復忍,但是沒有法子,無論怎樣也得過了河再找宿處。
當下她又忍痛往東走了裡許路,然後順大道轉往南去,直奔渡口。
這時,對面就來了一輛藍布圍子的轎車,車簾本來是開啟著,可是秀蓮的馬匹還未走到車的近前,那車簾忽然又放下了。
秀蓮根覺得詫異,因為車上人的面貌自己雖未看清楚,但卻看見了是一個道士,穿著藍布道袍,頭上戴看這冠,並像有些黑鬍子的樣子,秀蓮心裡倒覺著好笑,就想,也許是出家人看不慣我這樣的單身行路的女子,所以他才把車簾放下。
當下馬匹與車輛對面走過去。秀蓮又回頭看了看,見車輛上沾了許多黃泥,知道是由遠方來的,但也沒怎樣多加註意。
少時到了渡口,就找了一隻船,連人帶馬渡過了這濁水浩浩的黃河。
一過河走不到二里地,便有一座很大的鎮市。秀蓮的兩條腿都要被鞍韉磨破,她真不能再往下走了,就找了店房,馬匹叫店家拉到棚下去喂。
她提著行李和雙劍,一進屋就坐在炕上,用手撫摸那疼痛的雙腿。
店家拿看茶壺進來就問說:“這位姑娘大概不慣騎馬吧?”
秀蓮說:“可不是,我出修武縣來,才走了一天就把腿磨破了。”
店家又問:“姑娘上哪兒去?”
秀蓮說:“我是要到開封府去。”
店家說:“開封離著這裹不遠了,馬快的一天就能趕到了。姑娘你可別忙,索性歇一天,慢慢走,有兩天也就到了。”
秀蓮點了點頭。店家把茶壺放在炕上,剛要問秀蓮吃甚麼東西不吃,這時忽聽窗外有很莽撞的聲音問:“店家!店家!這匹紅馬是誰騎來的?”
店家趕緊出屋,說道:“胡大爺,你吃過舨了?這匹紅馬是屋裡一位姑娘騎來的。”
外面那莽撞的人又問:“你問問,屋裡的姑娘是姓柳嗎?”
店家回身到屋裡來,向秀蓮笑問道:“姑娘你是姓柳嗎?”
秀蓮說:“外面是誰問我?”
店家說:“是街東鏢行裡的胡大爺。”
秀蓮搖頭說:“我不姓柳,我姓……”她一時真想不起自己改姓甚麼才好,遲疑了一會,才說:“我姓孟,我在這裡不認得人,叫他少問!”
店家又出屋去,回覆那姓胡的去了。
這裡秀蓮卻由紙窗的破洞向外去看,見院中站著一個矮胖的大漢,那身材有點像史胖子,可是一張黑臉卻又像孫正禮。
他雖聽了店家說了屋中的姑娘是姓孟不姓柳,但他還不住地觀察在棚下吃草料的那匹紅馬。
秀蓮卻暗想,不好,有人認識這匹馬,倘若他是柳夢香那一夥,糾眾來尋我毆打,那我縱是不怕他們,可是現在腿還痛著,究竟很費力呀。但又想:由他去,難道張玉瑾此刻找了我來,我還能夠因腿痛便向他們服低嗎?
這樣一想便毫無畏懼,也不管外邊那姓胡的再跟店家說某麼話,她便將棉被展開,躺在床上休息。
當日俞秀蓮就在店房裡歇了一天,身體覺得十分舒服,兩腿的疼痛也好些了,就決定明晨起身趕路到開封去。又想:“那楊大姑娘不知現在是否在開封,如若她是個烈性的女子,恐怕早已死了;她若是個軟弱的女子,恐怕救她是很難。”
到了晚飯後,屋中點了燈,店房的各房屋裡都住滿了人,各省的人說著話,聲音十分雜亂。
可是到了二更以後,各房屋裡便都一點聲音也沒有。原來那些旅客全都奔波了一天,此時都疲倦得沉沉睡去了。
秀蓮起身把門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