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早已脫身躲開了,由城上飛身而下。
秀蓮也不顧城有多高,她也提著氣,忽地一聲由三四丈高的城牆落到平地上,身子一挺並未倒下,但是左腿覺得有點疼。向兩旁再看那龔道士,已然沒有蹤影了。
秀蓮趕緊將劍重用那塊方布里上,不顧得腳痛,急急回到店房內。
此時店門還沒有關,秀蓮走進了店內,先注意看那龔道士住的屋子,只見窗戶一片漆黑,像是裡面的人還沒有回來的樣子。秀蓮心中暗暗地冷笑了兩聲,便取鑰匙開鎖進屋。她先將寶劍插入鞘內,然後才取火點燈隨著就喊叫店家。
店家進到屋裡,就笑著問說:“姑娘回來啦!姑娘不是跟著對門玉興鏢店的內掌櫃的坐車進城去了嗎?”秀蓮說:“回來了,這半天我淨在對門鏢店裡了。”
店家笑著點了點頭,說:“姑娘原來也是鏢行的?”
秀蓮點了點頭,又問:“白衣庵在甚麼地方?”
店夥說:“就在這南邊,頂多十里來地,靠著大道。那座庵十幾年前倒還香火很盛,現在卻坍塌倒壞得不成樣子了。”
秀蓮聽罷了,點點頭,店家剛要轉身出屋,秀蓮就囑咐說:“明天你們可要早點起來,我要一清早就起身趕路。”
店家回過頭說:“不要緊,我們這店裡甚麼時候都有人伺候著。”
店家走後,秀蓮將屋門關好,對著燈呆呆站立著發徵,腦裡不住翻情剛才所遇的那一些緊張驚險的事情。
此時街頭上的更鑼已交到三下,秀蓮又是驚疑著,暗想:剛才城裡一定在自己與何三虎離開張家以後,那何七虎與張玉瑾就去叫了官人,誣賴自己是殺傷人命的兇犯,所以城內才那樣嗚鑼緝賊。若不虧龔道士頓路叫我逃走,我真許要被人捉拿住了。但是自己現在住在這南門外,也終非穩定,因此心中十分不安。想想那龔道士的身材和自己模模糊糊看見他那容貌,以及他那談話時的清朗聲調,不由得又驚又疑。
想了半天,她忽然心中一陣悲慘,不覺得竟簌簌地落下幾點眼淚來。又靜立了些時,聽得四下毫無動靜,她才將燈熄滅,慢慢地又放開屋門向外去望,只見殘月斜映,寒風撲人,不要說那龔道士的屋中沒有燈光,就是旁的屋裡,也不見有一點火光。只有風聲呼呼,落葉請肅,攙雜著各房中旅客發出的鼾聲和囈語。
秀蓮這才又把屋門閉上,便睜著眼在炕上坐了一會兒。
這時窗紙就發白了,秀蓮遂下炕收拾東西,少時就開了屋門到櫃房前,隔著窗戶叫店家。
連叫了幾聲,才有一個店夥,披著棉襖,揉著眼睛,由櫃房裡走出來,向秀蓮說:“天還早呢!還沒打五更呢,這麼早就走,可幹甚麼去呀?”
秀蓮說:“我有要緊的事,得往東去趕路,你不用廢話,快些把我那匹馬備好!”
店夥似乎兩眼尚未睜開,他就問說:“哪匹馬是你的呀?”
秀蓮氣忿忿地說:“就是那匹紅馬。”
說話時又扭頭向西屋裡看了看,隨後便回到屋中。
待了一會兒,店夥送進洗臉水來說:“姑娘,那匹馬已備好了,姑娘是要往哪兒去呀?”
秀蓮隨口答言道:“往山東去,我回家。”匆匆地將臉擦過便付清了店賬,然後挾著行李,攜帶著雙劍,出屋放在馬上。
店夥把大門開了半扇,說聲:“怠慢!”
秀蓮點了點頭,遂扳鞍上馬,飛騎向正南走去。
這時候星光還在當空閃爍,半圓的殘月偏西墜下,給大地上鋪著暗淡的影子,市街上沒有一個行人,兩旁商號全都嚴閉著門板。
走出南關,那郊外更是一遍荒涼黯淡,只有幾堆墳墓似的,那是村舍。極目四望,遠處都是黑暗混濁,甚麼東西也看不見。寒風自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