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番拉拉扯扯,卻不得個法,幾個人在雪地裡凍得不行。
尤其是飛喜,他身形瘦弱又衣物單薄,本來就不會什麼武功,這會兒已經凍得講不出話來。
全然能聽到他牙關打顫的聲音,李擎依然不依不饒死皮賴臉道:“克叔,你權且收留我一日,我明日稟了大哥,他若真不收留我,我自行回去等死。”
哎喲喂!
少年人說話真的嘴巴上沒毛。
大正月的動不動就是死死活活的——
趙克嘆氣,“三公子,侯府那頭好吃好喝你不待著,來我們這裡……”真是麻煩,他若是別的女人生的,只怕也不會這麼多麻煩,偏偏是蔣道芳所出。
大公子對侯府冷冷淡淡,侯府送來的物件,他倒也沒說不收,可送往侯府的,只能說依禮而行。
並無特殊。
比起郡王府,甚至能說侯府這頭他們送禮極為敷衍,只求不失禮即可。
往日裡,李嶝與幾位兄弟姊妹並不親厚,長年累月不過是偶有見面,這三公子——,以蔣道芳的性子,別說收留了,只怕往來吃個茶,都要疑神疑鬼,徒生些是非。
從心底裡,他與大公子都不願意攀附侯府生存。
可——怎麼就出了個李擎,李嶝生病臥床之時,護衛不止一次來報,說他時時要跑過來探望李嶝——
這片心意,除夕之夜過後,他也與大公子提及。
李嶝當時微微嘆息,並未說什麼,似乎想起曾經的往事。
好嘛!
今夜又來這一出,李擎乾脆腆著臉,“克叔,你若把我送回去,我今夜還會翻無數次的牆頭,摔折了也是我命苦,摔死了更好,誰讓我爹不疼娘不親,長兄也不管——”
……
趙克毫不留情面,“我可以稟告侯爺。”平城侯生性內斂,斷不會這麼不講道理。
李擎梗著脖子,頭很是剛硬,“我爹說只要大哥收留我,他巴不得我滾。”
飛喜在旁點頭,“趙管家,三公子說的是真的。”
許久之後,趙克一臉生無可戀,不得已嘆口氣,半是妥協,“大公子今晚已歇下,我找個客房你主僕二人勉強對付一夜,明日裡待大公子定奪。”
李擎如小雞啄米一般狂點頭。
還主動幫快要凍僵的飛喜提了一個包袱,二人就這麼歪歪斜斜跟在趙克身後,往李嶝府內走去。
次日,李嶝剛起來不久,趙克就來稟報。
當聽到李擎被侯府夫人揍了離家出走到他這裡時,面上表情一怔,顯然李擎這個無腦大兒童確實出乎人預料。
沉思片刻後,李嶝吩咐,“送他回去,跟父親稟報,由他管教。李擎年歲不小,還是不要耽於後院之手。”
趙克欲要領命而去時,就聽到李擎在屋外熱忱呼喊,“大哥,大哥,我是李擎。”
……
趙克唇角微動,抑制住想要出去揍這熊孩子幾頓的衝動。
管他什麼主僕有別!
實在是太招人煩了——
李嶝幾乎很少看到趙克如此表情,厭煩中帶著無奈,他眼裡淺笑,“罷了,讓他進來。”
李擎頂著臉上鮮豔的血痕幾步跑了進來。
所幸還有幾分禮儀在身,規規矩矩給李嶝行禮問安,待李嶝問及如何深更半夜翻牆過來時,趙克瞬間又看到了昨夜扒拉著他大腿哭哭啼啼的少年郎。
恕他老眼昏花看不下去,找了個由頭辭了李嶝出來。
剛踏出外屋,飛喜頂著半邊腫得老高的臉小跑來到跟前,“克叔,小的叫飛喜。”
昨夜天黑,還真沒看到。
此刻一見,趙克也留住腳步,“臉上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