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了好幾聲媽媽,沒有回應,小玖慕過去搖她,觸到了一手的僵硬冰冷。
這時他才發現,地上還倒著兩瓶空了的安眠藥罐。
一模一樣的煙味。
玖慕渾身有些發冷,為了警告他和殷情,這個組織竟連師望舒當年抑鬱症後抽的煙是什麼牌子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而薄薄一面玻璃之隔,殷情還失魂落魄坐在地上,抱著懷裡的男子,頭無力地垂著,年少得志的輕狂被磨滅殆盡。
詭異又奇怪的,在玖慕眼裡此刻的殷情就這麼與當年自殺之時的師望舒重合在了一起。
玖慕突然覺得頭疼,頭很疼,像被根針刺進去就在攪合一般。
紀皓然宴會上殷情朝他吐了口煙後他就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完全從童年的記憶中走出來。那偏偏還是紀皓然的宴會,被他得知了這點,終於留到這時才拿出來狠狠打擊自己。
玖慕胳膊撐著牆面,光滑的玻璃讓他很難借力,密閉空間氧氣又逐漸不足,他緊緊注視著殷情,突然一股無力與絕望的感覺就這麼瀰漫在了四肢百骸。
就在這時,密室盡頭先前緊閉的門突然開啟,門外光線很亮,氧氣一湧而入,給行進在沙漠極度缺水的旅人天將奇蹟般創造了一眼清泉。
就算是單向玻璃,這邊突然光線極亮,也從鏡子裡透了些光過去。
殷情有些茫然地抬起了臉。
玖慕和他對視上,清晰地看到了男生通紅的眼,和臉頰劃過的淚痕。
那一刻,他的心臟好像被什麼緊緊攥著一般,先前被煙味幹擾的思緒一下就匯聚了起來,他明白了這個房間的設計是要做什麼。
是他們給自己最後一次做出選擇的機會。
從盡頭這個門走出去,過往自己陪殷情做的一切可以既往不咎,當然,也必須從此拋棄下殷情,以及他那些看起來可笑幼稚的念頭。
留在這裡,師望舒的死、殷情懷裡那個「玖慕」的死,大概就是他們所暗示著自己最後的下場。
並且透過這面玻璃讓自己看清楚,一個小小的設計就能讓殷情脆弱成這樣,還妄想與組織對著幹,蚍蜉撼樹簡直可笑。
確實可笑。
玖慕輕笑了聲,拿起旁邊的桌子狠狠砸在了玻璃上,哐當一聲巨響,玻璃碎渣漫天飛舞,一個豁口出現。
聽到動靜的殷情目光有些呆滯,怔怔望著這邊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玖慕又拿著木桌轟轟兩下把豁口砸得更大,走出去,面露嫌棄提溜起殷情懷裡的那具屍體甩手扔到一邊,而後跪下,把男生緩緩摟進了懷裡。
「我在。」
玖慕在他耳邊溫聲道:「殷情,那個不是我。」
殷情跟從冰窟裡剛撈出一樣整個人冷得不像是正常人的體溫,玖慕心疼得要死,把他又往懷裡摟了摟,手撫上他腦袋按在了自己胸口,像是要骨血都緊緊融為一體。
「玖慕……是你嗎?」
殷情的聲音透著一絲虛弱,右手死死攥著他胸口的衣服,帶著水霧的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似乎是生怕下一刻這人就不見了。
「是我。」
玖慕連忙回道:「殷情,我是玖慕。我在。」
殷情長出了口氣,緊繃的身形一下就放鬆了,眼角最後一滴淚水融化在玖慕的體溫中,靠在他肩頭緩緩閉了眼。
兩人來時的方向終於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亮光,楚宇景和瑜可一馬當先沖了過來,看到地上的屍體時後者忍不住尖叫一聲。
楚宇景目眥欲裂,立刻蹲到玖慕身邊,焦急問道:「發生了什麼?殷情怎麼了?」
「是不是訊號被阻隔了?」玖慕冷靜問道,同時拖下了自己的外套蓋在懷裡的殷情身上,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