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澄露出了個奇怪的表情,好像有點羞愧,有點難堪。他不是不想跑,可讓他跑了,保住他的命的,居然是牧雲閒。
「你們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牧雲閒道:「你總該讓我看見點可取之處,知道麼。」
瞧著他是要生離死別似的,牧雲閒覺得有趣,反而又對他笑了下,就這一下之後,韋澄心中有什麼東西,霎時不一樣了。
他跪下,對著牧雲閒磕了個頭。然後轉身離開。就他們說話的這幾句功夫,妖魔又接近了不少。
牧雲閒瞧著那一切,對重明道:「你準備好了麼?」
重明在他耳邊叫了一聲。
其實牧雲閒打發他走,完全是為了擺脫他身邊的眼線,至於為什麼要對他說那些話,最大的緣由不過是在逗他玩罷了。像是他剛才所說的,韋澄身為救世者,總該有點可取之處,若是這一生庸庸碌碌下去了,日後他不就沒的玩了麼。
他倒是也能借著這群妖魔擺脫那些人,但這實在不是牧雲閒的性格。
當所有人離開時,遠遠望見的,便是即將被妖魔摧毀的營地中,一個淡然自若吹著笛子的影子。那曲子原是為了攻擊而做的,此時聽起來,倒意外的有些哀傷。
此事之後,所有人都找不到牧雲閒了,第二日有人來滅了這夥妖魔,檢查殘骸時,並沒有發現那裡有牧雲閒的屍體,他像是憑空消失了一半。
牧雲閒是滅世之人的傳言傳開時,他們還能看在那本派門主的份上由他壓一下,當牧雲閒消失了,許多人都耐不住了。
長生門正堂上,韋澄跪在下方,上頭坐著各派魁首。其中一人縷了下鬍鬚,道:「你是說,他留下為你們斷後了?」
「是,」韋澄聲音嘶啞,道:「我們在那裡停了許久,想找機會進去救他,但妖魔太多了,就……我與我們門中二三十弟子都看見了。」
另一個老者點了下頭,表示認同,於是他接著道:「你怎麼知道,那群妖魔不是他故意隱瞞的?」
「因為我們看見了。」韋澄恨恨道:「當日看見那一幕的人,都不會有此等懷疑。」
他說話不客氣,最初說話那人有些不高興,又被攔下了。長生門門主將他打發出去,餘下幾人的矛頭針對起了門主。
「我還說,羅門主是不是年紀越大,越愛犯糊塗了。」長著長髯那人道:「那是滅世之人,您怎能將他隨意放走?」
「你說的道輕巧。」羅門主冷笑:「滅世之人是何意?無論防守如何嚴密,最後滅世那步必然由他走出。你讓我將他留在門內,是要我長生門五百年基業毀於一旦麼?」
那人嘿嘿笑了兩聲:「為了天下蒼生,羅門主應當有此自覺。」
他只是嘴上佔佔便宜罷了,要再想用這點轄制別人怕是不能。所以他接著道:「你說,那人是個什麼性格?」
羅門主臉色依舊不好,他身邊的長老看了下他臉色,接著道:「那人修的事無情道,已然有了小成。」
「那就不好了。」他道:「修無情道之人有了慾念,為了追求一絲希望,滅世也不一定不可能。」
最後他總結道:「也罷,既然已經這樣了,那便順勢而為即可……若是有什麼事,羅門主……」他笑了兩聲:「你就等著當罪人吧。」
門派上層風起雲湧不提,門派下層則是議論紛紛,死者為大,牧雲閒雖然還沒被確認已經死了,大多數人都預設了這個事實,便沒什麼人說他的閒話,議論的物件反倒轉成了韋澄。
他們這時突然才發現,平常一向風光的韋澄,居然好幾天沒出現在人前了。
他師父最終是在禁地找到他的。錢長老見韋澄換了粗布衣裳,正挑著水,把牧雲閒留下的小屋打理趕緊,頓了下,道:「你這又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