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魚袋子,然後遞向她。她沒有伸手。許久,她忽然兩手齊伸,然後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他便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她的心,顫顫悠悠的不知歸處。
兩個人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一旁的魚販子倒是急了,“唉,我說你們倆口子,誰給錢啊?”魚袋子趁勢的就滑入了她的手中,他笑了一下,說:“我來吧!”
她並沒有推拒,只是輕輕的說道:“上去,吃頓便飯吧!”她家就住在附近。
他給了錢,並沒有抬頭看她,只是吶吶的說了聲:“不…太…方便吧!”
她又笑了,然後舉了舉手裡的魚袋子,說:“那,謝了!改天再請你吃飯吧!我還要在這兒住一陣子,有機會去拜訪你夫人啊!”
“那麼,再見!”她揮了揮手,離去。
“再見!”他也喃喃自語。
可是,他並沒有真的就再見,反而卻鬼使神差的又將車子開到了她家的樓前,然後向上張望。她家住在三樓,廚房的燈亮著,可以很清晰的看見她在裡面忙碌著。他在躊躇著,“要不要上去?”這樣子的感覺,好像13年前,他一直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想要跟她說:“你多等我一年!”或是“我愛你!”之類的話,但是自卑心和無措感,終究讓他沒有開口說話。
夜已經很深了,廚房的燈暗了,房間的燈亮了,他一直站在車外,痴痴的看著三樓的那個視窗,心裡想著:“如果現在她從視窗往下看,看到他招呼他,他就會不顧一切的上去,把13年前的話,大聲的告訴她,然後緊緊的擁抱住她,親吻她,不管不顧,一切都忘記。”
但是,夜真的很深了,而她始終沒有從視窗探出過頭來。手機在嘀嘀的響著,上面已經堆積滿簡訊息和未接來電。他知道是時候,應該要離去了,家裡的妻女還在等著他吃飯,坐回車裡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的再次潸然淚下。
三樓的視窗,看著他的離去,她的眼淚也飛快的湧了出來。13年前是這樣,13年後還是這樣,連一句要求的話都沒有。她在想:“只要他開口,無論他說什麼,我都會答應。而如今,只要他上來,即使會後悔,會痛,我也還是要狠狠愛他一回。”
有的時候,感情真的只是需要一個要求,需要一個勉強。但是,很多時候,很多東西,即使彼此知道會有後悔,可是也只能就選擇離開。她的母親走進臥室,從背後按住女兒的肩,一起往下看去,問她:“怎麼了?”她笑了笑,擦去了眼淚,然後說道:“沒有什麼,只是下面有一個很奇怪、很醜的男人,在那兒傻站了好長時間。”母親抱住她,也哭了,“再找一個男人吧,免得流言蜚語太多了……”
她的眼淚,終於不能遏止的痛哭出來,一如13年前的他。
男人敗給了功名,女人敗給了婚姻,同樣的感情,敗給了時間,即使是那樣令人懷念的愛情,經過13年的儲蓄升值,但再回首時,總是已經物是人非。
………【從來,都只是一個夢】………
從來都只是一個夢,來來去去的有如一個還沒有開始便即將要散場的舞會。沒有等待,沒有茫然無緒,沒有悽絕無奈,唯一清明的便是未盡惆悵。“能請你跳支舞嗎?”一句輕語叩開一個夢,十五年前那是一個未盡惆悵的開始,十五年後那便是一個未盡惆悵的結束。
系裡的舞會,她總是親近的每次必去,又必是絕遠的獨坐閒情。不是因為缺少舞伴,而只是因為喜歡這樣子熱鬧之中的孤遠,那是一種陶然於世的安靜。可這樣的安靜,卻因為一次清澈眼光的碰觸,卻因為一次彬彬的輕語,全然怦動。他的腳上穿著一雙不合時宜的布鞋,她盯著問:“為什麼是布鞋,而不是皮鞋?”
他微笑:“因為這是真正的舒適。”她也隨之笑了,從此便怦然心動於他的特立獨行之中,怦然心動於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