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盯著我瞧了半響後,隨即了悟似地點點頭,手指迅速鬆開了我的手腕,轉過頭去,靜靜地,不再言語。
“半年之後,願嫁過來嗎?”許久,他輕輕一句打破沉默。
我聞言一愣,扭過頭瞧著他,忘記尷尬和羞澀,只直直地盯住他的眼眸,不明白他說這話時語氣下的悲傷和疼惜。
他回頭,薄唇微微一勾,手指伸來摸了摸我的鬢角,柔聲:“夷光,晉穆夫人不是那麼好當的。”
我咬唇不語,垂下眼眸。
他正經起來的模樣,倒叫我手足無措。
“不過你不嫁也得嫁,我定要娶你做我的夫人。”他又笑,朗聲放肆,聽得我牴觸之心又起。
我抬頭,微笑:“世間之事,可不是公子說如何便可如何的。”
他靠近過來,眸子貼近我眼前,親軟的呼吸一下下直撲我的面龐,聲音低低地:“可是我倆的婚事你也答應了,不是嗎?”
我側臉避開,冷道:“答應後,也可反悔。不要忘了我是小女子,可不是什麼君子。”
他垂手用五指纏住我的指尖,笑意輕輕:“你以為我拉住了你,還會讓你逃開?”
我甩手掙脫,站起身,冷冷望著他,不言。
他彈彈長袍起身,又拉住我,道:“出來太久難免不好,回宴吧。”
我一哼,欲縮手。
他卻拉住不放。
“你……”我笑意涼涼,盯住他,諷道,“這般回去,公子不怕絳蓉公主見到生事?”
“啊!”他低低一笑,隨即轉身牽著我的手往前走,口中道,“怕她作甚麼?”
我一笑,戲謔:“你可是人家的晨哥哥啊,怎地會不怕?”
面具下的那張臉,禍水十分,我想,我一定猜對了。
晉穆聞言腳下一滯,回眸看著我,目色微微暗了下去,眸底幽色流淌。半日,他方輕輕勾了唇,嘆道:“早知你聰明。”
“不然你還會要娶我?”我凝眸一笑,慢慢扳開他的手指,拂了拂衣袖,轉身離去。
身後,那人僵住。
回到席位,殿間氣氛已然不對。
歌舞已散,鼓樂聲歇,環繞在席的美妝宮娥皆退至了殿側,一個個噤聲瑟瑟的模樣。而席間諸人也大都低下了頭,閒談笑語一時消無。
能將眾人駭成如此的,定是晉襄公。
我轉眸看著無顏,卻見他依舊神情自在地飲著酒,臉上的笑容愈發地看似漫不經心。只是他越是如此不在意的模樣,越是說明他此時腦中盤旋思索的問題之多。
果不然,不過一瞬的功夫,他突地止杯唇邊,眸間一暗,輕輕地搖了搖頭。
見他如此舉動,我心裡只能是更加地糊塗,然而殿間安寂地落針可聞,此刻並不是開口問話的時候。我移開視線,把目光投向了那個有威能攝滿殿的人。
。
晉襄公看上去不像盛怒之下的樣子,反而在他書生氣的臉上還隱含著三分笑意。倒是坐他身邊的姑姑,不知為何而寒了眸,冷了臉,看向殿間一人時,神色相當不滿。
她看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楚公子凡羽。
諾大的興慶宮裡今夜擺席上千,滿滿在座的賓客中,他是唯一站著的一個。
一人獨立,實在是扎眼而又突兀。尤其是,那人臉上還帶著嗤然挑釁、毫不以為然的笑意。
我轉眸思索,悄然失笑:早知道公子凡羽是個既罔顧禮法而又耐不住性子的人,戰場上的他是個橫行無忌難遇敵手、當之無愧的英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