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將近軍營時馬兒被暗道戰溝絆住了腳,我蹬了一下馬鞍,旋身飄起,提了輕功掠飛過去。
天黑,酉時,正是篝火熊燃、炊煙四起的時候,北胡人素來開放無拘束,諸將軍士兵邊用著晚膳邊圍著篝火喝酒吵鬧,時不時興起,不少人甚至醉態邁步、拍著胸膛扯著嗓子大聲嘹歌而唱、跳起舞來。
我小心翼翼自迭起綿延的營帳黑影下悄步而過,直至中軍行轅,也不曾有人發覺。帥營哨崗前,我沉吟片刻,自暗處閃出身影來,在火光下堂而皇之地負手前行。
“站住!”守在哨崗處的十餘名士兵似這才發現營前憑空多出一人,忙跑過來圍著我,眼光狐疑。領頭的走近仔細瞅了瞅我,目光一寒,聲音惡煞粗魯:“何人敢闖軍營?摘了頭上的帷帽!”
我揚手,將一塊可明身份的公主金印示於他們面前,一笑坦然:“我來自東齊,是你們大王的盟友。諸位不妨憑令請示一下你們的大王,說貴客到訪。”
領頭兵看看印章,目色一閃,沉聲道:“你先等等!”
我閒立營帳前,略一頷首,靜默不動。
半日,待帥帳被人撩開時,隨那領頭兵出來的還有一身著青色裘衣的中年文士。文士面龐清秀,顎下留著三寸美髥,行走顧盼燈火時,雙眸別樣生輝。
“見過夷光公主。”文士撩袍下跪,禮數恭敬。
“不敢,大人請起。”
文士起身,眸子璀如寶石:“大王恭候已久,公主請裡面說話。”
我點點頭,也不與他客氣,只抬手取下帷帽,先行過去,入了行轅。
?
中軍行轅燈火輝煌,入目是美玉瓷器,低眸見華錦地氈。正北方有金案金座,一男子斜倒軟塌上,黑狐皮裘下的那張面龐可稱年輕俊美,可惜勾唇挑眉間的模樣卻放誕輕狂。塌旁跪著女子二人,一人細心地剝著果子喂入男子的嘴裡,一人低頭輕輕為男子垂著腿,面色乖巧柔順。
見我入帳,男子轉過頭來微微睜了一下眼,語氣模糊含寐聲:“夷光公主?來找你的夫君晉穆?”
我懶得看他,只垂眸道:“是。夷光剛至雁門,聽聞他晨間來拜訪過大王,至晚未回,不知他此刻是否安好?”
“唔。或許。”
“或許?”我緊緊蹙眉。
男子言詞輕挑:“是啊,本王雖討厭他到了極點,但也沒斷他胳膊斷他腿。他自然是好,好得很。”
我抿唇鬆了口氣,情知他這麼說晉穆便暫且無恙,心定下來方想起要事。我向前走了幾步,自袖間取出一卷帛書彎腰遞過去:“夷光帶來了二哥的盟約國書。”
男子不再作聲。
身旁忽地有人輕輕走過,衣帶飄處,留下一陣幽香。
我心疑抬眸,剎那的功夫,那兩名侍女已退了出去,而那男子何時下的塌靠近在我眼前,睨眸望著我時,笑容曖昧而又玩味。整個帥帳裡此時除了我和他外,僅留那個中年文士。
我皺眉退後一步,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心中惱火不已。
匈奴王勾勾嘴角,抬手摸了摸下巴,笑意滿是戲謔:“你便是搶了我妹妹夫婿的那個東齊公主?唔,美是美得讓人愛,可惜卻是白頭髮的妖女。”
我臉色一僵,指尖下意識地扣住腰間軟劍,當下恨不能一劍拔出刺他一窟窿。
此刻他倒不再逼緊,肆意大笑幾聲後,長袖一揚,白皙的手掌遞到我面前來:“狐狸的盟約?拿來本王看看。”
我咬咬唇角,正待將帛書交到他手裡時,帷帳突地被人掀起,一將軍衝進來連聲稟道:“不好了,大王。晉國穆侯不見了蹤影!”
我心中一動,忙收回帛書納入袖中。
匈奴王眸光一厲,面色冰寒,口中卻仍輕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