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一筆錢,就統統歸了銀行?總要留個後手才是。按逸軒你說的,有幾百萬兩的話,大概得留三個人的,依順序排下去。”
關卓凡明白了,稍加考慮,點了頭。
“成,你去跟渣打談吧。至於取款人的名字,第一個留我的,第二個留趙景賢,第三個。。。。。。就劉郇膏好了。”
“好,一兩天的工夫,就一定能有訊息。”利賓把他交辦的事先承下來,才笑著問道:“倒是你存了這麼大一筆錢,打算如何來用呢?而且存這麼多,新政裡頭辦實業的一項,怕就沒有剩下多少了。”
“要用錢的地方,實在太多了,這一點錢算不了什麼。”關卓凡臉色凝重地說道,“至於說辦實業……利先生,回頭你請容純甫到我這裡來一趟,我有話說。”
關卓凡跟容閎,是第三次見面了,每次看到這位唇上微髭,溫雅幹練的廣東人,都覺得很有意思——自己已經替他保到了五品銜,他卻依然不穿公服,而是西裝領帶,仍是一副西式做派。
本來就是美國人嘛,關卓凡想起他已經入了美國籍這件事,暗笑自己大驚小怪,心說這個年代外國人來做中國的公務員,倒是百無禁忌。
“純甫兄,你請接著說。”關卓凡做了個手勢,“都說完了,咱們再一塊商量。”
從美國人科爾手裡購買的旗記鐵廠,是由容閎出任總辦,由美國人白華朗擔任總技師。另外,他還兼著廣方言館的副總裁一職。
“好,”容閎沉穩地點了點頭,往下說,“撫臺,現在你划過來的高昌廟一帶土地,足有一百二十畝,地方是夠大了,不過以這樣的規模,原來的旗記就顯得小了。不知撫臺在原定的宗旨之外,是否還有意大張旗鼓,更進一步呢?”
原定的宗旨,旗記鐵廠只從事槍炮船舶的修理,可是若僅僅如此,卻又用不了這許多土地,難怪容閎有這樣的疑問。
“哦?”關卓凡笑笑問道,“按純甫兄的想法,該怎樣‘大張旗鼓,更進一步’呢?”
“不僅要修理槍炮,更要製造槍炮,不僅可以修船,更要可以造船!”容閎略帶激動地說道,“撫臺,我已經跟我的總技師白華朗商量過,這些事情,未必不能做,只是需要另行添置機器和廠房。”
“不知要添置哪些東西?”
容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從懷中取出兩張紙來,上面密密麻麻寫得滿滿的,顯是早有準備。
“汽爐廠是總動力,非建不可的;鍛打鑄型,汽錘廠也不能或缺;作為物料供給的話,熟鐵廠和鑄銅鐵廠都得有;另外,還有機器廠、火藥廠、木工廠、棧房、煤房、儲料瓦棚這些,亦不可少,至於文案房、中外工匠居住之室……”
一開口便收不住,滔滔不絕把第一張紙上的東西說完了,又把第二張紙翻上來。
這一張,說的是機器,從母機說到子機,從卷槍管的機器,說到造船舵的機器,林林總總,不下百種,可見準備的功夫做得極足。
這是好事情!關卓凡心想,容閎雖不是實業出身,但海外的歷練極豐,他既醉心於實業,又肯踏踏實實地下功夫,正是自己心目中最好的人選。
“撫臺,再有一個,不論造槍炮還是造船,沒有鋼料則寸步難行。現在中國還不能自己鍊鋼,咱們好不好做一家鋼鐵廠,所練出來的鋼料,則正好可以供應制造槍炮船舶之用!”
關卓凡一直靜靜地聽著,不住點頭,直到他終於說完了,停住了口。
“純甫兄,喝茶!”看著說得口乾舌燥的容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關卓凡笑笑,卻忽然說起了另一個話題:“難為你,說得這麼詳盡,真是受教了。不知道你從美國回來,對鐵路這件事,瞭解多少?”
“呯”的一聲,容閎把茶杯猛地放在了案子上,眼裡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