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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喟然長嘆。

“大哥,燒得真厲害,對吧?”曾國荃得意地說,“難怪把長毛積存的財寶,都燒得精光了。”

“真金不怕火練,”曾國藩淡淡地說,“金子銀子,又怎麼燒得化?”

曾國荃一時語塞,訕訕地陪著曾國藩出城。等回到城外的大營之中,他卻又興奮起來,問道:“大哥,是不是這就提審人犯?”

“你說李秀成?”

“對!”要提審,自然是審李秀成,“我已經做了一個籠子把他關在裡面。大哥要是審他,我這就命人抬過來。”

“慢來,”曾國藩躺靠在一張竹椅上,雙目微閉,搖著頭說,“先不急。”

“那大哥是要先寫報戰功的摺子?”曾國荃興奮地問,“我去把趙惠甫找來,讓他替大哥伺候筆墨。”

“這個,也不急。”曾國藩慢吞吞地說道,“老九,我有話要跟你說,你先坐下。”

“哦。”曾國荃有些疑惑的坐了下來。

“你記不記得,十八歲那一年,我從京裡送你回荷葉塘,在盧溝橋分手的時候,曾經寫過一句詩給你?”

“當然記得。”曾國荃見大哥忽然說起這個,不免一愣。他十六歲去京城,在大哥家裡住下,跟大哥學習了兩年,然後回鄉赴考。而大哥送他的這句詩,是他一生引以為傲的,自然不會忘記。

“辰君平正午君奇,屈指老沅真白眉。”曾國藩自己緩緩把這句詩吟詠出來,睜開眼看著曾國荃,神情裡面帶上了一點激動,“老九,我沒有看錯,你果然是我們曾家的白眉!”

當年曾國藩的這句詩,品評的是三個弟弟——曾國潢四平八穩,曾國華機智靈巧,而九弟曾國荃必將出類拔萃,光耀門楣。現在看來,真是靈驗如神。

這是極高的讚揚,曾國荃臉漲得通紅,激動地說:“大哥!這都靠的是你平日的教導!”

“我到底是在後方,論到摧城拔寨,踏陣破敵,靠的還是老九你。”曾國藩微笑道,“不過你說的也不算錯,有些事情,你見得少,因此這一次雖然立了不世之功,該說的地方,我還是要說的。”

“是,請大哥指點!”

“你從荷葉塘出來,募勇從軍,一直在跟著我打仗,戰場上的事,那是經歷得很多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宦海之中,又比戰場裡要險惡得多。”

曾國荃靜靜地聽著,知道大哥一定是意有所指。

“吉字大營把江寧城搬得一乾二淨,我真沒想到你的膽子有那麼大。”

“大哥,我也是沒辦法!大營已經欠餉四個月了,這半年來傷亡兵勇的撫卹,也都還沒有著落。”曾國荃掰著手指頭,數給曾國藩聽,“戶部既然不給錢,就只好靠我們自己來想辦法。”

“你當人家都是傻的?現在有哪個不說,湘軍人人發了大財,都把搶到的銀子,用船往湖南運,買田買地。就說咱們荷葉塘好了,我聽說周圍的地價,已經去到三十三兩銀子一畝,比往年足足高了一倍!這是幾個月軍餉的事情嗎?一旦在朝堂之上對景的時候拿出來說,這就是事!”

“朝裡那些大老,坐而論道,當然舒服得很,有本事讓他們來打打看?”曾國荃冷笑道,“大哥,我給他們來個抵死不認,沒有證據,誰能說什麼!”

“大臣以心跡罪狀,也不盡是證據的事情。”曾國藩搖搖頭,“再說了,你的吉字大營吃飽,旁邊的友軍,又該如何?關卓凡的軒軍有江蘇的關厘養起,不缺錢,還算好說。鮑超張運蘭他們的兵,是自己人,我總要有一句話交待給他們。江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