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事先已將摺子按照議事的先後順序排好,鄭冶平的摺子,就放在最上面。
慈安拿起摺子,開啟,看了一眼,然後合上,放在一邊。再拿起第二份摺子,再開啟,看了一眼,再合上,放在鄭冶平的摺子上面。
然後,拿起第三份摺子,開啟。
下邊,五個軍機大臣面面相覷:母后皇太后的動作,頗有些高深莫測呀,什麼意思呢?
如此這般,慈安將十來份摺子都看了一遍。
母后皇太后終於抬起頭來,臉上是一副茫然的樣子,說道:“六爺,到底是那一份摺子?我找不著啊!”
下面五個人一齊啞然。
慈安就這樣子開始了她的“聽政”。
慈安很快就發現,找不著摺子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對於摺子上的要求,她不知道是該準呢?該駁呢?該“交議”呢?還是該“留中”呢?
鄭冶平的摺子是這樣,別的人的摺子,也是這樣。
還有,每一個摺子,恭王都得由頭到尾地給慈安講一遍,有時候,講一遍還不夠。
花功夫、花時間也就罷了,問題是功夫、時間都花了,慈安依舊委決不下。
常常是折騰了一大輪,最後,慈安還是問恭王:“六爺,你覺得這個事兒,該怎麼辦好呢?”
好嘛,勁兒全都白使了。
*(未完待續。。)
。。。
第一四零章 自己挑擔步步歇
恭王原先打定主意,在關卓凡奉聖母皇太后到天津閱兵的這段日子裡,在臺面上,自己要少拿主意少說話,免得給天津那兩位一個“趁機弄權”的印象。
可是,如今母后皇太后“聽政”,在“西邊的”片言可決之事,“東邊的”卻花一個上午也辦不下來。這麼搞法,時間稍長,政務必壅塞滯礙,誤了事,責任還是軍機處的,他身為領班大臣,當然難辭其咎。
沒奈何,恭王只好改了自個兒給自個兒定的章程。不大緊要的事情,就不向慈安詳述前因後果了,略述案由之後,不等慈安發問“六爺,這個事兒,你看該怎麼辦好”,便主動提出處置的辦法:或者“准奏”、“依議”,或者“應毋庸議”,或者“交部議處”,或者只泛泛地“下該部知道”,或者乾脆“留中”、“淹了”。
但重要的事情,恭王就不肯自作主張了,他會建議慈安,將摺子“發往天津,請聖母皇太后宸斷”。
如此一來,政務勉強向前推行,不致嚴重梗阻,但比之慈禧在時,終究不可同日而語。一是辦事的效率,受到了相當的影響;二是任何事務,不論大小緩急,君臣之間都無法做深入的討論,體制所限,臣下又無法僭越,替代母后皇太后做主,許多事情,就沒有最終的結論,就得暫時擱在那兒。
慈安人雖不聰明,可這個局面,她是看的很清楚的。不僅如此,那些批了下去的摺子。也不叫人踏實——她照著恭王的“建議”,批是批了,可對於摺子之來龍去脈,卻依舊懵懂,更無法確定:這麼批。到底對還是不對?
於是,一顆心始終吊著,落不了地。時間稍長,整個人,便被吊得得暈暈乎乎的。
慈安既惶惑,又內疚。然而。這種事,卻是無人可以告援的,甚至連訴苦都找不著物件,不由得憂悶異常。
她由此對慈禧佩服到十分去:“這些事情,虧她怎麼做得來?以前在旁邊看著。可是不覺得!唉,真正是‘看人挑擔不吃力,自己挑擔步步歇’!”
慈安的苦惱不止於和軍機大臣議政。
打發奏摺,軍機大臣還可以幫一幫手,但有些事情,卻一定要她一個人去做的。
比如說,大臣的陛見和陛辭。
這種場合,該說什麼。不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