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面還是奇怪:關我什麼事兒呢?
旁邊的趙烈文,已經猜到了兩三分,他的“養氣”功夫,可比不了曾國藩,臉上已是微微動容。
關卓凡慢吞吞地說道:“這一位,也是姓曾的。”
曾國藩露出訝異的神色,他不能不說話了:“請貝勒明示。”
“曾劼剛。”
曾國藩的吊梢眉吊得更斜了,眉心攢在了一起,嘴巴微微張了開來。這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莫說關卓凡,就是趙烈文也從來沒有見過。
過了好一會兒,曾國藩醒過神來,說道:“貝勒說……”
轉念一想,這是何等大事,關貝勒豈能拿來說笑?一念及此,硬生生地將“笑了”兩個字嚥了下去,動作狠了點兒,岔了氣,不由猛烈咳嗽了幾聲。
平靜下來之後,曾國藩又透了口氣,這才擺擺手說道:“他如何當得?貝勒,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關卓凡凝視著曾國藩,不說話。
曾國藩被他看得心裡邊有點兒發毛了,關卓凡才開口,聲音平靜:“滌翁,你有私心。”
*(未完待續)
第十二章 一石四鳥
當面指斥曾滌生“有私心”?!
≡邊的趙烈文,出其不意,大嚇了一跳
▲國藩呆了一呆,說道:“貝勒的責備,國藩不敢不領。不過,請示其詳。”
關卓凡說道:“滌翁,你憂讒畏譏,持盈保泰,大力裁抑自己的子侄,其中,也包括了劼剛——滌翁,劼剛才大如海,未必遜於乃父!國家若因此失一干才,滌翁,你說,這算不算‘有私心’?”
趙烈文又一次大出意料,卻不禁在心中暗暗喝了聲彩!
▲國藩茫然地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趙烈文身上的時候,臉上露出了求援的神色。但是,趙烈文卻微微別過了臉,裝作沒有看到。
≠怔了片刻,曾國藩說道:“小犬的事情,我從不干涉……”
這句話說出來,自己也覺得違心,他是理學大家,講究誠心正意,怎麼無…錯… 。。 好當著上官的面講大話?
▲國藩嘆了口氣,改口說道:“我對他苛刻一點兒,還不是為了他好?這些暫且不去說他了……貝勒爺,劼剛實在是沒有做駐英公使的資格c看得起他,是他的造化,但……他太年輕了,實在是不合適!”
“滌翁,我請教劼剛的庚齒?”
“呃,今年二十七了。”
“嗯,我今年二十六。”
▲國藩又呆了一呆,說道:“小犬如何能和貝勒相提並論?”
“有什麼不能夠的?咱們中國暮氣太深,正正要年輕人出頭做事,方能大力振作。有道是‘刀刃若新發於硎’!”
“滌翁。我給你掰掰手指頭:福建船政三品參議道伍秩庸。負責閩船一切洋務聯絡奔走,算是張香濤最重要的助手;顧問委員會鐵路股總辦張樵野,手裡抓著幾千萬兩銀子的工程;還有開平礦務局的幫辦唐景星,輪船招商局的經辦徐雨之,這幾位,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伍某的年紀,比我還小!對了,差一點忘了張香濤本人。他今年二十九歲!滌翁,你覺得我用人的眼光如何呀?”
張香濤,即張之洞。
伍秩庸,即伍廷芳。
張樵野,即張蔭恆。
景星,即唐廷樞。
§雨之,即徐潤。
福建船政、鐵路股、開平礦務局、輪船招商局,家家風生水起,曾國藩呆了半響,說道:“貝勒用人。哪個能不服氣?可是……”
“滌翁,我要請教。劼剛是否通曉洋務?”
“這,算是吧……”
“再請教,劼剛是否精通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