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左一個‘地脈’,右一個‘風水’——哼哼,我就不解了,是不是這‘地脈’、‘風水’,只有中國才有,一出國門,立即無影無蹤?不然,英國、美國,修了這麼多的鐵路,都修到地底下去了,按理說,早就該亡國了!可是為何人家的鐵路修得愈多,國勢愈加蒸蒸日上?”
“還有,徐侍講真的和鬼神們很熟麼?不然怎麼會曉得,修鐵路會驚擾‘山川之神,龍王之宮,河伯之宅’?嗯,我是不是該學西門豹,請他去跟龍王河伯譬解譬解?”
這不是好話!在座的不少人都不由失色,不知道關貝勒只是譏諷憤激之語,還是真要這麼幹?
關卓凡再次提高了聲音,說道:“諸位,這地脈、風水、龍王、河伯,哪一本聖人之書講過?是《論語》,還是《孟子》?我只曉得孔子‘不語怪力亂神’!國家論政,搬出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這是儒林之士應分應為嗎?這還算不算天子門生?”
這一頂又一頂的大帽子“扣回來”,參會重臣,尤其是翰詹科道們,身子不由就矮了一矮,再矮一矮。
關卓凡繼續說道:“再請看這一段,‘鐵路行之外夷則可,行之中國則不可。何也?外夷以經商為務,君與民共謀其利者也;中國以養民為務,君以利利民而君不言利者也。’——嘿,他倒也知道鐵路是‘生利’的!”
關卓凡抬起頭來,說道:“徐某人的意思是,咱們的皇上和太后,不能講‘利’——就是說不能提這個‘錢”字,所以,就不能修鐵路。可是,我要請問,治河要不要錢?賑濟要不要錢?修橋修路要不要錢?買槍買炮要不要錢?給他徐節庵發俸祿要不要錢?這也‘不言利’,那也‘不言利’,到了要花錢的點兒了,怎麼著,請他徐侍講掏腰包?”
關卓凡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說道:“剛剛承認鐵路能夠生利,就來了下邊這麼幾句,諸位請看,‘鐵路以豪強而奪貧民之利,致小民困苦無告,迫於倒懸’——我不曉得這個套路是怎麼變出來的?”
“有句話,各位聽過沒有?叫做‘要想富,先修路’!鐵路非馬路可比,一旦開通,物資、人員流轉無礙,數量百倍於前,窮鄉僻壤立變通衢大城,市面興旺,經濟發達,官紳士民,皆蒙其利,哪來的‘困苦無告’?不修鐵路,從上到下,僻處窄地,什麼生髮也沒有,才叫‘困苦無告’呢!”
“英法美荷諸強,其國人無不翹首以待,盼著鐵路早一天修到自己家鄉,唯有咱們中國,倒了過來,豈非咄咄怪事?”
“還有,鐵路開通,沿線地價上漲,其中獲益最鉅者,乃是這些地的地主!可是,現在反對修築鐵路最力的,也是這班人!天底下怎麼會有這般奇怪的事情?”
參會重臣無不面面相覷。這個,鐵路到我家,原來我是賺了的?這些情形,俺們以前可不曉得啊。
*(未完待續。。)
第二十一章 定議
關卓凡微微放緩了語氣,說道:“其實,鐵路之便民利國,舉目已築鐵路各國,皆有明證,只要睜開眼睛看世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怕就怕閉目塞聽,憑空臆想,則難免畫虎類犬,言不及義,貽笑大方事小,誤國誤民事大!”
頓了一頓,說道:“就拿電報來說,架設之初,朝野上下,諸多浮議,還有無知之徒竊毀線路。如今怎樣?緊要訊息,隔洋越海,萬里之遙,轉瞬即至——這如果坐船騎馬,要多久才能送達?除了軍國大事呼應如意,商人們也開始用電報了!做生意最講究時效,有了電報,早著先鞭,不知道能多做多少生意?”
關卓凡掃視全場,緩緩說道:“請問今日之下,還有人說電報不該辦的嗎?”
全場靜默。
關卓凡說道:“我只盼有些人,不要重蹈電報之覆轍,不要阻礙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