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的‘高階情報參謀’,記名參將,大號陳亦誠。”
文祥心中一震,轉念之間,他曉得老僕說的“尊重”和“忌憚”是怎麼回事了。
“唔,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嗯,請教,表字怎麼稱呼啊?”
陳亦誠微笑說道:“大人謬譽,不敢愧領。我沒有表字,大人就叫我‘亦誠’好了。”
文祥很是奇怪,這個陳亦誠看起來文質彬彬,吐屬亦頗為不俗,不像是沒有讀過書的人,怎麼會沒有表字?就連阿爾哈圖這個大老粗,發跡了之後,都給自己起了表字。
當然,這個心思,並不會在臉上表露出來。
文祥含笑說道:“好,那我叫你‘亦誠’了。”
“陳景浩”是有表字的,但那個人已經“死“了。現在的這個人是“陳亦誠”,確實是沒有表字的。
眾人分賓主坐下,文祥看見,阿爾哈圖座位旁邊的几案上,放著一大卷紙,不曉得是什麼?
文府的僕人重新沏上茶來。文祥這才發覺,原先的茶,三個人幾乎都沒有動過。
當是瑞常神思不屬,無心品茗——他瑞中堂不伸手、不張嘴,阿爾哈圖、陳亦誠兩個,也只好安坐不動。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瑞常嘆了口氣,對阿爾哈圖說道:“巖樵,你給博公說說吧。”
“巖樵”,就是阿爾哈圖調到步軍統領衙門之後,請人給自己起的表字。
阿爾哈圖答了聲“是”,然後說道:“啟稟文大人,一個時辰之前,步軍統領衙門巡夜的兄弟,在城西北的樺皮廠衚衕,拿住了一夥子賊人。”
文祥心念電轉:樺皮廠衚衕?那是北京城西北角的一條衚衕,在步軍統領衙門規制內,是右翼總兵的轄區,可阿爾哈圖是左翼總兵啊?
阿爾哈圖繼續說道:“這夥子賊人,當時正趁著黑燈瞎火,偷偷地往宅子的外牆上張貼無頭揭帖。呃,揭帖上面的話,很是……大逆不道。”
文祥心中大大一跳:無頭揭帖?大逆不道?
阿爾哈圖取過放在案几上的那捲紙,站了起來,雙手遞給文祥,說道:“大人請看,就是這兩份東西。”
文祥接過來的時候,眼風自然而然,掃過瑞常。他留意到,瑞中堂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臉色更加難看了。
文祥展開卷紙,一共是兩張。
上面的字,是一個個從其他什麼地方剪了下來,重新黏貼在這兩張紙上的。
他的眉毛猛地跳動了一下,然後微微閉上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覺得自己看花眼了。
重新開啟眼皮後,定定地看了片刻,當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之後,文祥的眼睛倏然睜大了,臉上的肌肉,輕微地抽動起來,捧著揭帖的雙手,也不由自主地抖動著。
揭帖有兩份。
一份是:“柳條衚衕長春宮,幾進衚衕幾進宮?”
一份是:“關關雎鳩河之洲,三更半夜好個逑。杏花村裡迷了路,貞節牌坊在西頭。”
文祥曉得瑞常的臉色為什麼那麼難看了。自己此時的臉色,大約也不比瑞常初初見到這兩份東西的時候更好看。
他心裡有一個遙遠的聲音,憤怒地叫喊著:國家剛剛安定下來,還沒過上幾天!政局剛剛平靖,也還沒有幾天!這,這,又要掀起潑天怒潮了!
“大人,大人!”
阿爾哈圖連叫了兩聲,文祥緩過神來,長長地出了口粗氣,按捺住自己急促的心跳,微微搖頭,說道:“我……沒事。”
瑞常咳了一聲,說道:“博公,這個事情,關貝勒已經曉得了。”
已經曉得了?怎麼可能這麼快?
轉念一想:不稀奇啊,這兒不是還坐位著軒軍的“高階情報參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