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棟不能不去,他有一肚子的話想和張須陀透露一些。
要不了很久。多了一年左右,張須陀便會被隋帝楊廣官封河南討捕大使,前去平叛瓦崗起義的翟讓和李密。按照正常的歷史軌跡,此次戰役張須陀有去無回。
作為穿越之人。李棟心知肚明。試圖不被張須陀發覺的情況下,旁敲側擊提醒於他,警告於他,使他早日做準備,儘量避免這次必然的悲劇赤果果的上演。
“北海郡一役,你的功勞我是知道的,那葉刺史不懂行兵作戰細節,宴請名單中沒有把你列入。還望你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中,看開一些。大肚一些,釋懷一些,也等於是給老夫我一個面子。”張須陀不像面對自己的屬下,而像是面對自己的兒子,手捻鬚髯語重心長勸說李棟。
提及葉繼善李棟不由自主的臉露鄙夷之色,強壓心中的不滿,淡然而談:“葉繼善為人兩面三刀,口蜜腹劍,我從章丘來齊郡之前已經知道了。慢說他沒有邀請我赴宴,就算是他派馬車來請,我也不會去的。我羞於這等人為伍。”
“張郡丞待大隋朝耿耿忠心,天日可鑑。我是幫助你的而不是幫助他的。他還不配我替他賣命出力。”
“話雖如此,也不要輕易說出口,省得被隔牆之耳聽去,輾轉流傳到他人耳中,被人落下口實。身在官場之人,有許多事都不盡人意。即便是我,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且當作沒有看見。聖上待我張某不薄,我只有盡心盡力為朝廷貢獻忠心赤膽,方消我心中愧疚。”
“而你年齡尚幼,不懂此中深淺,需再加火候粹煉一段時間,你就明白了。”提及官場之事,張須陀也十分無奈,身在其中,無力自拔,只能隨大流渾渾噩噩。
“郡丞的教誨,在下用心銘記,不敢稍忘。只是……張郡丞難道沒有絲毫的察覺,這大隋江山現在已形同破絮,難以遮羞蓋寒了嗎?”
李棟對張須陀的關心已經比關心自己還要強烈,話鋒一轉,把話題引到張須陀即將面臨的災難。
為讓他認識到當前隋朝官民離心的形勢嚴峻,李棟不得不從大處著手點醒於他。
“我何嘗不知道聖上好大喜功,對奢侈之事多糜爛。其他的不提,單是營造東都洛陽便徵發數十萬役夫。江都之事更是勞民傷財,聖上駕幸江都,沿岸百里的郡縣莫不搜刮奇異之物,獻於聖前。誰不這樣做,便被冠以辦事不力的大帽子。”
“如果僅僅是此項還情有可願,臣下向聖上邀功請賞嘛,誰不盡力盡心?可壞就壞在郡縣之吏藉機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中飽私囊,這才是真正的讓人痛心!”
“天下百姓苦隋久矣,焉能不奮而揭杆日夜奔走流徙?”
李棟一怔,既然張須陀心中十分明白大隋之火勢不能撲,為何還要四處奔波、東征西討毫不顧惜自己呢?一時想不明白,李棟便問:“難道張郡丞從來沒有其他的想法?只一心一意的報效隋帝?”
張須陀重重長嘆一聲,言語之間透出無限的無奈和傷感,才緩緩稱道:“張某不是葉繼善,可以見風使舵,三面兩刀。為人臣子自當忠心如一,我也知道大隋這所大屋不久即將毀於一旦,我也知道此時此刻官民離心,各自自保。我就是要站出來向他們證明,大隋不是一個忠臣也沒有!我要天下之人都睜眼看看,我張須陀是一介武將,也是一名忠臣!”
“至於其他想法,我並不是沒有,直到現在我仍然寢食難安,夙夜憂嘆,不能暢懷啊……”
說到這裡,張須陀沉吟不語,慢慢起身,離開宴席,面窗而立。
張須陀對待大隋可謂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如此,他還有何事放心不下,以至於整夜都睡不著覺呢?難道……難道他也有了謀逆之心?
李棟心中先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