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寒光閃現,一把森冷的短刃橫在了他的脖子上。刀刃薄如秋水,割斷他耳後一縷頭髮,飄飄然墜落在地。
薛岑緊貼著牆壁,渾身都僵了,氣紅的臉迅速褪成蒼白。
「想活命,還是想要你的二妹妹?」
寧殷手握短刃,像是在玩什麼好玩的遊戲,從容不迫,優雅至極,「我數三個數,一。」
薛岑這二十年活得矜貴儒雅,別說罵人了,連重話都不曾說過幾句。
此番刀架頸上,憋了半晌,也只憋出了兩個顫顫的字:「無恥!」
寧殷眯眼:「二。」
「我要告發你……」
「一。」
薛岑自恃端正清傲,而此刻所有的謙遜涵養,都在這個狠戾野蠻的少年前分崩離析。
他喉結聳動,艱澀道:「放開我。」
「選活命?」
刀刃的寒光映在寧殷眼中,恣意而疏冷。
這就是虞靈犀不惜自罰三鞭也要護住的青梅竹馬,這就是她藏在心裡、說殺了他無異於捅她一刀的薛二郎……
小姐啊,我給過他選擇的機會了。
是他,放棄了你。
「玩笑而已,勿怪。」寧殷的笑裡,帶著憐憫和輕蔑。
虞靈犀不讓他殺薛岑,他就真的沒殺。
嚇嚇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
你瞧,他如今可是乖得很呢!寧殷在心中嘖嘖稱讚自己。
可薛岑顯然不這麼認為。
頸側還貼著刀刃薄而冰涼的觸感,他才不相信那是玩笑。
有那麼一瞬,這個少年是真的動了殺心,逼他做了違心的選擇。
他嘴唇翕合,半晌啞聲道:「卑鄙。」
他罵來罵去,就只有「無恥」「卑鄙」兩個詞,寧殷都聽膩了。
「薛二公子不妨換兩個詞罵,比如說畜生、牲口,狼心狗肺。」
寧殷道:「不過和你這種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實則又蠢又無能的慫貨而言,我這幾個詞當真算不得什麼謾罵之言。」
薛岑現在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二公子以後若再想多管閒事,不妨想想今日的抉擇。」
寧殷指尖一轉,將刀刃收回袖中,氣定神閒笑道,「再問自己一句,配不配?」
薛岑臉色煞白,若是旁人這般嘲弄於他,他定然會反駁,質問對方可否能做出比他更好的抉擇。
但這個少年曾在春搜狩獵時孤身一人追上了虞二姑娘發狂的馬,又在她墜崖之際拼死相護,用自己的鮮血救活了命懸一線的她……
可是愛一個人,非要比誰心狠野蠻麼?
整整十年,他看著二妹妹從一個丁點大的小姑娘,長成如今這般娉婷裊裊的模樣。若她有危險,他會毫不猶豫地挺身相助,以自己的方式守護……對方給出的選擇,根本沒有實際意義。
這樣不擇手段的的少年,如何是二妹妹的良配?
要放任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為另一個男子駐留,薛岑不甘心。
「哎呀……我怎麼會躺在地上?嘶,我的胸口怎麼好疼哪,像是被人重重踩過一腳似的。」
被打暈的小廝悠悠轉醒,瞥見一旁僵立的薛岑,忙不迭起身道,「二公子,您的臉色怎麼這麼差?那個侍衛呢?」
薛岑依舊端莊清雋,只是眼底多了幾分灰敗的疲色,閉目道:「回府。」
他定要查清楚,那少年究竟是何來歷。
一刻鐘後。
嘴裡的飴糖嚼化,寧殷循著紙鳶墜落的方向,站在了一戶人家的後門外。
目光越過圍牆望去,院中一株高大的銀杏樹枝繁葉茂,青鸞風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