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雜草。
門頭上的匾額沒了,不知道這是座什麼廟,兩扇廟門油漆剝落,一片片的慘白。
四邊廟牆還是好的,可是牆頭上都長了草。
兩扇廟門開著,裡頭黑忽忽的。
葛天香皺著眉,臉上流露著一絲恐懼神色道:“三少,這座廟能住麼?”
卓慕秋道:“行路在外,只有處處將就,總比露宿郊外要好得多。”
他邁步往廟門行去。
葛天香怯怯地緊跟在他身後。
進了廟門,網結塵封,卓慕秋在前開路,揮動著手往裡走,到了院子裡再看,這座廟規模很小,除了一座不大的正殿跟兩邊兩間廂房外,別的就沒地方了。
葛天香忍不住叫道:“三少……”
正殿裡忽然竄出幾條黑影,影兒一溜煙般沒了。
葛天香嚇得差一點沒叫出聲來,靠近卓慕秋一步急道:“三少,那是……”
卓慕秋道;“荒郊破廟,狐鼠一類在所難免,姑娘不必害怕。”
他邁步往正殿行去。
葛天香急忙跟了上去,她不住地四下看,滿臉恐懼神色。
有些女人怪得很,在別的地方膽大得愧煞鬚眉,可是在這時候這地方,她膽子卻小得芝麻粒似的。
進正殿,正殿裡塵土厚積,到處是鳥獸的毛、鳥獸的糞,簡直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神座上的神像沒有了,只剩下兩塊髒兮兮的布幔,神案上香爐倒了,燭臺剩了一個,神案旁邊堆著一小堆枯樹枝,樹枝旁有一堆灰燼。
卓慕秋道:“姑娘,咱們並不是頭一個在這廟裡過夜的人,以前在這兒住過的人留下了一堆沒用完的枯枝,正好派上用場。”
他走過去從神座上扯下一塊布慢,布都爛了,他用那塊布幔揮了揮神案前地上的塵土,揮出一塊乾淨地方來,又扯下一塊布幔鋪在了神案前,然後拿過幾把枯枝來在神案前升起了火,道:“姑娘可以把衣裳脫下來烤烤乾,我到外頭站站去。”
他站起來要走。
葛天香忙道:“三少別走,我不要烤衣裳。”
卓慕秋道:“姑娘要是在此時此地受了風寒生了病,那我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姑娘不必害怕,我就在門口。”
他轉身走到門口站在了石階上。
他揹著手看著院子裡的夜色。
這座廟裡的夜色當然是十分寧靜的,他只聽得見背後火燒枯枝那陣陣輕微的“劈拍”聲,還有一陣短暫的悉悉嗦嗦聲。
卓慕秋眼望著院子裡的夜色,腦海裡湧起了卓家跟西門家的這段恩怨,影像最清晰的是嚴寒貞。
想起了嚴寒貞,他心裡不免又是一陣刺痛,同時他心裡也浮起一絲不齒與悲憤。
只是這不齒與悲憤的意念在他心裡停留的時間很短暫,因為另一個意念很快地就取代了它。
那另一絲意念是寬恕,人都死了,他覺得他不該再跟一個死去的人計較。
想到了這兒,他心情為之平靜不少。
忽聽身後傳來葛天香一聲驚恐的尖叫:“三少,快看,廟門……”
卓慕秋定定神,凝目一看,他心頭為之一震。
廟門裡不知何時進來個人,一個全身赤裸血紅的怪人,正瞪著炯炯兩眼望著他。
卓慕秋忽然想起了酒棚子裡那個叫大狗子的年輕小夥子所見,他道:“姑娘不要怕,請把衣裳穿上別動。”
只聽葛天香道:“我已經穿好了。”
卓慕秋道:“那麼姑娘請坐下別動。”
那血紅怪人忽然邁步向正殿走了過來。
慕天香急道:“三少,他過來了。”
卓慕秋道:“不要緊,有我在這兒他進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