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樵夫踏出的蜿蜒小徑走著,我將汗溼的亂髮撩到耳後,偏頭看向紫羅蘭,就見他黛眉緊蹙,用力咬著下唇,腳步虛浮蹣跚,漸行漸慢,但是始終緊緊拽著我的袖角。
之前路過亭棧,他堅持要走平坦的官道,不肯走崎嶇的小路,我不耐煩地吼了一句:“走官道也好,萬一撞上護軍,就把你扔過去,然後我用輕功逃離。”
我不否認,這個念頭確實在我的腦海中出現過,可是,官道兩側沒有掩護,我的輕功又蹩腳,只怕沒跑出幾步,就會被圍捕,所以這只是一個不切合實際的構想——但顯然,紫羅蘭信以為真了,他圓睜的眼眸中,交織著水霧與火苗,不發一語,隨即一抓住我,之後就一直死死抓著了。
“你還好吧?”我的目光落在紫羅蘭的傷臂上,他的身體大量失血,傷口雖然上過藥,但是並沒有得到很好的處理……
“當然,”紫羅蘭輕喘著,聲音不大卻異常堅決:“你別想撇下我。”
我注意到他攥著我的袖角的手,不停地抖動。伸手探向他的頸間,然後不禁皺眉——走了這麼遠的路,也出了汗,體溫不升反降,脈搏強弱不齊……
稍稍思索,我開始脫外袍。
“你在做什麼?”紫羅蘭一臉錯愕,鬆開了袍子,改而拽住我身上僅著的單衣的袖子。
“還好我今天穿的是落袖寬袍。”我抖了抖汙損但不算殘破的袍衫,好像蓋披風一般,裹在了紫羅蘭的身上。
“幹什麼!”紫羅蘭回過神,伸手欲扯下我的衣袍。
“保溫啊!現在沒條件進補,姑且這樣了。”我一邊解釋,一邊埋頭幫紫羅蘭繫好裾間的絲綬。
紫羅蘭停住了掙扎,靜默了一下,聲音輕如貓兒叫:“你不是說要扔下我……”
“你儼然是虛脫昏厥的症狀,不採取一些措施的話,你一定會力竭倒下,而我就得煩惱要不要繼續救你了——不救呢,之前白白被你拖累了那麼長時間;救呢,我的體力有限……”我一本正經地說道,避開紫羅蘭的傷處,單手環住了他的腰身。
“你……我不要你救!”紫羅蘭極度不配合,掙動著身子。
“你最好留著氣力趕路,如果你昏倒,我真的會扔下你的。”我冷冷地說道。
紫羅蘭僵住了身體,眼睛裡水氣氤氳,一時之間,我以為他又要哭了,但他只是緊抿雙唇,狠狠地瞪視著我。
我撇了撇嘴,手臂用力,半托半抱著紫羅蘭,如此一來,他走起路能輕鬆不少。
“你真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命……”我喟嘆。
而我,真是天生的勞碌命啊……
下了山,一路往東行,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我漸感體力不支,強打精神支撐身體。
遠方隨風飄來人聲,鑽進我麻木的思維中。我驀然警覺,觀望四周,見到遠處有抹火光,應是有人在此紮營,對紫羅蘭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徐徐靠近。
“……皇都這麼大,咱們要去哪兒尋人啊?”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哪怕把整個郾都翻過來,我都要抓到那個女人!”陰沉的聲音,透出說不出來的寒意。
“大姐臨走前,說乾孃是我們共同的弒親仇人,這究竟是不是真的……”之前那個年輕女子說道。
“你居然還叫那女人為‘大姐’?”一下子,空氣中逬發出濃重的殺氣。
“不認大姐,那三姐、五姐、六姐呢?她們跟著大姐……”年輕女子訥訥說道。
“七妹,趁著天未亮,你回馬車裡休息一下吧!”一個渾厚親切的聲音突然冒出來,我才猛然驚覺,樹叢那邊還有第三個人。
“距離天亮開城門還有一段時間,兩位朋友,何不現身過來一起坐呢?”那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