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不錯,但他配嗎?」
「不然這個吧……不行,這個還挺好看,有點捨不得。」
「怎麼就沒點醜又普通的劍呢?」
他再頓了頓,像是恍然大悟般,慢慢站了起來:「有道理,去鐵匠鋪子買點打廢了的破鐵劍吧,好劍要十個銀豆子三把呢,他配嗎?」
依然是熟悉的枝丫,樹梢,松香,雪冽與偶有的礁石。
此前所有劍劃過的痕跡早就被新的厚雪覆蓋,再隨著淵兮的極速掠過而留下了新的劍痕。
此路長且漫漫,此夜深卻明亮。
淵兮的速度越來越呼嘯,而虞絨絨的閃避與騰身也逐漸接近於本能。
風聲與雪聲中,她突然又想到了傅時畫掏錢給她買衣服的一幕。
她對他的解釋其實還算是接受良好。
因為在短暫卻無法解釋的心底異樣和錯愕後,她突然福至心靈地懂了。
確實,每次看到什麼適合虞丸丸的東西,她也會想買、想給他,所以就買了。
這是一種非常本能和下意識的掏錢,會想要將親近之人喜歡的一切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滿足。
念及自己和虞丸丸的關係,虞絨絨的內心更柔和、更感動和親切了一些,並且暗暗思忖,自己以後也要對大師兄更好一點。
星夜璀璀,蹲在鐵鋪一側,在深夜被吵醒、並不怎麼耐煩的鐵匠的哈欠連聲中,傅時畫挑挑揀揀了四把勉強能用的廢鐵劍出來。
這四把劍,一把劍是歪的,一把劍身有缺口,一把劍尖不夠銳利,還有一把劍身不太筆直,帶了個波浪弧度,顯然是輪鐵錘的時候,用力過猛且砸歪了,硬是砸出了這麼一塊,且無法補救了。
鐵匠揉著眼睛:「你確定要這四把?」
傅時畫十分滿意這樣的歪瓜裂棗,頷首道:「確定。」
鐵匠雖然困到不行,但還是嘆了口氣,十分一言難盡卻又莫名感慨地看著傅時畫:「小夥子啊,雖然你還沒有一把像樣的劍,但不得不說,你已經踩在了擁有劍修真諦的康莊大道上,前途必不可估量。」
傅時畫沒反應過來:「嗯?」
鐵匠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窮。」
傅時畫:「……?」
「如果不是窮,誰會從這些廢鐵裡找劍呢?大家都不容易。」鐵匠一邊打哈欠,一邊向著屋子裡走去,「送你了啊小夥子,日後闖出名堂了,別忘了幫小老兒宣傳宣傳我家鋪子!」
傅時畫啼笑皆非地看著鐵匠的背影,以及被他一巴掌關上的門。
門裡有鐵匠老婆被這樣巨大的聲音吵醒後,不怎麼滿意的抱怨聲,卻也很快就被安撫了下去。
夜重新寂靜,傅時畫看著有些破落的小鐵匠鋪,在桌子上留了一大把銀豆子,然後縱身重入夜色之中。
有人連夜買了四把滿意的破劍。
有人在乘著夜色風馳電掣衝擊雪峰之巔。
三宿門中,還有與歡聲笑語格格不入的梵音起。
淨幽和尚誦經轉珠。
耿驚花有些百無聊賴地用手攪亂靈泉,覺得自己的面板都要皺起來了,卻依然老老實實在裡面待著。
風雪之中,晶瑩剔透的劍懸空而立,遙遙破開夜色,看向三宿門的方向,任半煙的身影若影若現,她好似在看那抹帶紫的袈裟,也好似在看溫泉裡泡著的瘦小老頭子,卻也好似在看一些別的東西。
但最終,她還是沒有再向前,而是冷哼一聲,踩劍而回。
梵音稍頓。
耿驚花用手指彈了一滴靈泉水,直直向著淨幽的面門而去。
淨幽慢慢睜開眼,那滴水便在他面門之前一寸處懸停,再也不得寸進。
耿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