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順可否來了?”
“也來了,一同等著叫起呢。”
“叫他進來!”皇帝對著杏貞說道,“如今就先開起來吧,”杏貞給皇帝整了整衣服,又幫著皇帝按了按太陽穴,咸豐滿足地長嘆,“若是小事皇后你辦了也就罷了,這等大事,朕不和肅順商議過,總是不放心,皇上若是男子便好了,”咸豐笑道,“那你便可去前殿和他們議事,朕愈發輕鬆自在了。”
杏貞笑了笑,“皇上就愛說笑,臣妾怎麼能面見軍機大臣,那皇上叫起吧,臣妾先把無關緊要的摺子批了,在這裡等著皇上。”
“好,”皇帝握了握杏貞的柔荑,“且等著朕。”楊慶喜掀開簾子,皇帝走到了正殿叫軍機大臣議事了。
杏貞突然想到,忘了問皇帝,僧格林沁是如何在天津布的防,不過想到過些日子武雲迪要入宮朝見雲嬪,也就罷了,到時候問武雲迪自然也就知道了,如今帆兒在自己邊上,武雲迪不敢不說的。(未完待續。)
三十、柏貴委員(上)
二月的廣州,已經失去了舊年被英法夷攻破的慘淡景象,這裡是廣州外城,因地近碼頭,自然形成橫亙東西彎彎曲曲一條長街。將近二月二,正是龍抬頭的日子,各店鋪小吃都收攤了,家家房簷下吊著臘肉,饅頭鋪蒸的雪白點洋紅的盤龍饅頭一格一格疊得老高,家家戶戶搗杵似的傳出打糕的聲音,燒松盆、燃香,滿街瀰漫著的酒香肉香檀松香交織在一處……若不留心各家院中略顯紅瘦綠稀的棕櫚、芭蕉、香蕉、美人蕉,掛在門首的冬青柏枝間夾著各色玫瑰月季西著蓮,這裡的年景和直隸山東也相去不遠,只是透過被雨打得溼重的垂柳掩映、西邊遠處灰濛濛死氣沉沉的教堂上矗著的十字架和黯黑的雪松林,帶著幾分詭異的異國情調。滿街烏煙瘴氣中零星煤球爐中,匆匆走著面目木然的人們,成群結隊的叫花子打著蓮花落,有的扮了女鬼,有的扮了灶公、灶婆、鍾馗、財神……手掣竹技木鐧沿門乞錢,口中齊叫:
殘領破帽舊衣裳,萬兩黃金進士香。
寶劍新磨堪驅鬼,護國保家祝安康。
主人家不耐聒噪,隔門一把制錢撒出去,牛鬼蛇神們便歡呼雀躍而去,一群總角小童子起著哄尾隨著。
那個人家裡的女主人不滿地瞪了一眼撒錢的男主人,“老爺,如今光景不同,花錢不能大手大腳的咯。”
“我豈能不知,”那個男主人搖了搖頭,無奈地嘆道,“只是這些小孩在這裡聒噪,我心裡實在是難受,給幾個錢打發了事。”
女主人側著耳朵聽了聽外頭的動靜,“那些洋人實在是可惱,霸佔了咱們大清朝的廣州城不說,那些婦人還實在不要臉,半個胸脯都露在外面。”女主人啐了一口,“真是傷風敗俗!”
“這就罷了,整日裡在城裡耀武揚威,什麼時候朝廷的大軍才能過來?”男主人明顯是讀過幾年書的。對政事還算知曉,“也不要僧王南下,只要兩江總督的兵分一派下來就能解決這些鬼夷了!”
“罷了,”女主人不懂這些,“如今廣州城裡就是多了礙眼的洋人。別的倒是沒什麼變化,這柏總督爺爺不是還在嗎,大事自然有高個子頂著,咱們只要過好自己個的日子就罷了,要是朝廷的大軍過來攻打,咱們又沒什麼好日子可過了!”
“這話也是。”
“當家的,你要不要去十三行尋摸個差事?聽鄰居的阿澤媳婦說,那邊在招賬房先生呢。”
“哼,我輩讀書人豈能為蠻夷做事,”男主人十分地不滿。冷哼了一聲。
“別犯倔了,老爺。”女主人放緩了語氣,柔聲勸說,“如今什麼世道,就算是柏總督不也要聽洋人的!咱們也不丟人!”
男主人沉吟了一下,語氣有些遲緩,似乎心動了,“那且等等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