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回去想地妥當些,再上條陳吧。吏治之外,該是什麼?”母后皇太后虛心納諫,繼續垂問道。
“江南被洪楊肆虐之後,官員減少,更有許多乃是湘軍將領擔任地方官員,這有利有弊,權責一統,凝聚人心抗擊發逆,這是利,弊也是來自此地,將領不顧地方生計,一味壓榨,只求軍餉支援大軍,這乃是竭澤而漁,不可再三的,此外京中冗官甚多,”恭親王苦笑了起來,“奴才實在是支撐不過來了,國庫空的連老鼠都要餓死,江南的稅收和厘金都被曾國藩就地徵用,不再解入京中戶部,江南發逆,中原捻賊,山東水患,廣東、直隸又被洋人肆虐,天下幾個富庶的地方都是這番光景,石達開又殺了個回馬槍,重新入桂,八旗丁餉、軍餉、百官俸祿這幾塊都是少不了的,沈兆霖和寶鑑在戶部已經愁白了頭髮,奴才也技窮了。”
這麼說說又轉到了財計之事上,慈禧若有所思,“這些錢都是省不了的,哪裡要是扣一點,就是要出大事兒的。”
“是,所幸抄了鄭怡兩位的府邸,這才把百官年節的賞賜糊弄過去了,”恭親王愁眉不展,直到了自己秉政的時候,才知道這議政王,不是那麼好當的!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啊,”慈禧感嘆一聲,“那隻能先省著些了,宮中自我以下,全部減膳吧,用度也先減一半,能省一點是一點,就皇帝那裡不許減了,皇帝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吃穿用度都不能省,”這話對著恭親王說不算找錯了人,恭親王如今正是領著內務府大臣的差事,恭親王說道,“這如何使得?太后的用度決不能節省!”
“無妨的,宮中就這麼些人,橫豎皇帝還小,沒有嬪妃,先帝留下來的太嬪太妃也不算多,大家用不了多少,況且這也是暫時的,本宮自然會向她們說清楚,日後國用寬鬆些了,自然也會恢復起來,還有檢索一下宮中和各處行宮園子的太監宮女,太監年紀大的,出宮有人照顧的,開恩出宮,宮女年紀到了的,也一併遣出,讓他們嫁人,”慈禧有些唏噓,“如今不同咸豐朝了,那時候她們或許能飛上枝頭呢。”
恭親王微微有些尷尬,卻也不多說什麼,“太后仁慈。”慈禧回過神,“如此也能省些嚼用,出宮之前,叫人用字典一個個教練過來,必定要識的幾個字,出宮不至於是個睜眼瞎,以後嫁人也能當家。”
“端華載垣家抄了多少家產?”
“共計千萬有餘,些許字畫古玩尚未估算。”
“這麼多?”太后驚訝極了,隨即喃喃自語,“若是何事再這樣發幾千萬的財就好了。”抬起頭,瞧見恭親王臉都僵硬了,隨即醒悟,“本宮只是玩笑話,如今塵埃落定,自然不會做抄家的事兒了。”(未完待續。)
二十五、天京天京(上)
一個穿著黃色布衣,帶著紅色帽子的,肩上披著長髮的年輕男子靜靜得站在江南縱橫交錯的官道上,江南自從歸屬天國之後,原本清妖的兩江總督每年會撥下位數不菲的修路款沒了著落,所以,官道也日漸破舊,原本可以供馬車疾馳的砂石路面變得坑坑窪窪,江南潮溼陰雨的冬季天氣讓路面變得更加泥濘,索性這年輕男子,以及身後的那些侍從們,都是騎著在江寧一代極為少見的馬匹,那些馬匹在泥濘之中站著,除了有些微微焦躁之外,也沒有別的大問題。
一群人靜靜的站立著,似乎在等著什麼人,過了一會,身後的那些侍從有些不耐煩起來,有的打哈欠,似乎煙癮犯了,瞅著左右人不注意,從袖子裡頭拿了一個煙泡出來,有的自行下馬找吃食,有的神色呆滯,面黃肌瘦,似乎有些時日沒吃飽飯了,那個年輕人身後鬧成不像樣子,可這個原本神色極為嚴峻的年輕人卻是一言不發,只是微微嘆了口氣,沒有出言呵斥。
這是大清咸豐十一年的十月二十三日,在句容縣左近的官道上,一行人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