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不夠的,孫晉也說老李需要有一個家了,有家沒家感覺是不一樣的,我說今天你最有權利說這句話。
這時候縣委那面來了幾個人,進門便給新人道喜,溫麗新忙著招待客人,我跟孫晉說了一聲,便起身告辭了。
程天佩回孤城驛之後,給我來過一封信,說知道我們是為他好,他會自己多加小心,如果他願意,隨時都會離開孤城驛,只是不一定來唐河。看了那封信,我就感覺小傢伙看似牛烘烘的語氣裡,可能隱含著一個很實際的念頭,他之所以長久滯留在孤城驛,大概是眼下還不知道他父母的確切下落,一旦得到訊息,我想他會像牛犢奔家,毫不遲疑地離開孤城驛。
郭震他們依然對青風岬那條破船進行警戒,時間長了,我幾乎都忘了這件事。有一天晚上,嶽寶瑞下山吃飯,回來的時候拿著手電筒朝對面樹林裡亂照,突然從樹叢中衝出兩個邊防警察,他們很快控制了燈塔。後來我從頂層下來,費了很多口舌,才解除了誤會。唐河境內那些相似的海灣誤導了郭震,這對程天佩顯然是一件好事,只要燈塔這面的警戒不解除,程天佩就始終是安全的。郭震又找過我兩次,我自然不會向他提供什麼有價值的情報,我對這件事的態度十分曖昧,假模假式地和郭震周旋。或許發現我有些應付的意思,郭震給我打氣,他翻來覆去說只要咱們堅持下去,魚群遲早會來的。這傢伙簡直固執得可愛! 。 想看書來
不要仇恨(3)
孫晉結婚後偶爾回來轉轉,幫我侍弄菜地,或買些餷子讓我做。據說溫麗新不喜歡餷子,聞到那股酸烘烘的味道便要反胃。從大連回來之後,孫晉給我帶了兩包糖果,一包給我,另一包讓我轉給羅蘇維。我去送糖果的時候羅蘇維說:“這傢伙娶了縣長,一定很神氣吧?”我說沒看出來有什麼兩樣,孫晉不是個輕浮的人。羅蘇維說輕浮的人都單純,他不單純,這傢伙有道眼,攢著勁兒向上爬。
禮尚往來,羅蘇維送給孫晉一幅風景畫做賀禮,當然還是由我轉給孫晉。我提醒羅蘇維,孫晉和她情同兄妹,於情於理,她都應該親自去一趟,起碼說一句祝賀的話。羅蘇維說道理她懂,但祝賀得有個氛圍,她怕裝得不像,反而掃了女領導的興致。我說溫大姐可是挺關心你的畫社,還讓我轉告你,有什麼困難她會幫忙的。羅蘇維糾正說那是你的溫大姐,有困難也不會找她,躲還來不及,永遠不見才好。她說如果你當過人質,綁架者的嘴臉永遠會印在你腦子裡。
那天羅蘇維吃了很多糖果,吃完一塊就再剝一塊填進嘴裡,那些揉皺的彩色糖紙都被她重新撫平,整齊地堆疊在桌子上。如果我不問,也許羅蘇維不會有興致談她和另一個女人的故事,那個女人現在畢竟是朋友的妻子。羅蘇維談起往事的時候臉上顯得很平靜,但我無意中發現她剝糖紙的手在輕輕抖動。我覺得羅蘇維講的不能算是故事,故事應該是客觀的,它應該遊離於敘述者和聽故事人的情感之外,因而能夠被欣賞玩味,而這件事由於是羅蘇維的屈辱經歷,所以絕不具有欣賞價值,它只能讓我迷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事件在唐河被人廣為傳誦,甚至見於官方出版的小冊子上,但除了當事各方,唐河縣再沒有人知道它的具體細節,由於其中某些敏感的原因,那些細節將註定被永遠避諱下去。
羅蘇維說她曾經當過人質,而綁架者就是溫麗新。當年羅蘇維的舅舅程渭清回到唐河,羅蘇維母女便和舅舅住在一起。程渭清是接收大員,又與唐河各方有著很深的歷史淵源,一呼百應,儼然是唐河的救星。但好景不長,八路軍很快在青風岬登陸。開始程渭清還以國民政府的名義,要求八路聽候他的節制,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