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漸漸壓他不住,不禁嘆了口氣。
“真拿你沒辦法……”他邊退出葉行遠的身體,邊自懷中取出一本百鬼錄。
翻開書頁,因年代過於久遠,書本墨香已失,泛黃的紙張上猶存淡色的墨跡,依稀還能看出每一頁上頭鉅細靡遺描繪的鬼怪,申屠令凌空捉來一支沾了硃砂的筆,手捧卷冊點閱百鬼出世。
額上沁出一層亮汗的葉行遠,在申屠令忙於他事而減少了束縛時,緊閉著雙眼聚氣斂力,繃緊了身子想衝破那道封鎖著他的力量,直至一陣猶如裂弦的清脆聲自他耳畔傳來,他連忙睜開雙眼。
掙扎開了!
“無音——”身體恢復自主的葉行遠,迫不急待地扯開嗓子大喚。
申屠令愉快地朝他揚起衣袖,“她已是我的囊中物了,你就留在這陪他們玩玩吧。”
天快亮了,她從不曾這般希望黎明不要來。
坐困愁城的無音,獨坐在加設了欄框的窗邊,一雙水眸靜靜凝望著外頭因她的婚事而忙碌的人們,在她身畔的小桌上,置放了一套自花相園那邊拿過來的嫁裳,由雷夫人她們趕製而成的鳳冠,冠上的明珠和展翼的鳳鳥,在燦燦的燭火下生輝猶如一幅畫。
昨日走得太遲,以致天亮未出城而遭雷府家僕給逮回的無音,此刻的心情既煎熬又空洞。
在這等待出閣的一日中,她曾試著以銅鏡與碧落取得聯絡,希望碧落能趕在她出閣之前將她救出去,但她在鏡中遍尋不著碧落,也不知碧落是否遇上了什麼事,或是害怕被那個緊追不放的男子找著了,所以才刻意隱瞞行蹤。在放棄了碧落這線生機後,她又想藉由妖精或是鬼怪託訊給好管閒事的藏冬,豈料雷府裡的門神和嘲風獸卻讓那些眾生無法跨越雷池一步,在斷絕了出逃的希望後,她便這麼坐在窗邊,靜看著夜幕漸淡,天際逐漸變得明亮了起來。
透過加裝了欄框的窗欞,無音徘徊在外頭的雙目忽然有了個固定的方向,她集中精神看向自外頭步入小院裡的申屠令,如入無人之境地朝她這座小屋走來,而滿院看守著她的奴僕們,卻無一人發覺他的存在。
“你為何而來?”當申屠令步入屋內後,她總算把自見到他第一日起就很想問的問題說出口。
仍舊是帶著和往日一樣溫煦笑意的申屠令,踩著優雅的步伐走向她,“我不是為何而來,我是被吸引來。”
“花相園有何東西足以吸引你?”
“太多了。”方吃了那兩顆屬於葉行遠眼淚的他,滿足地輕撫著肚皮,“例如……妖精的慾望,和你孃的執念。”
無音怔住了,無聲地看著他走至自己的面前,以扇托起她的下頷。
“百年前,葉行遠自恃懷有千年道行,在山神的指點下欲修煉為人,豈料,功虧一簣。”申屠令放開她,手搖著水墨扇邊說邊在房內走著。“在他捨棄為人時,他渴望為人的慾望,化為兩顆淚掉在這花相園裡,那兩顆淚,可不是普通的淚,在那裡頭包含了葉行遠苦修多時的心血。”
經他這麼一說,無音終於知道那兩顆淚的重要性,也才明白為何葉行遠和他都這麼想得到,但關於另一點,她卻百思不解。
“我娘呢?”看他今日似乎是打算把一切都敞開來說,因此她也就大方的繼續問。
申屠令笑笑地回首,以扇面輕敲著自己的臉頰,“她呀,是她等候你爹的執念吸引了我。當年她渴望與你爹廝守,不惜棄巫甘淪為妾,嫁予你爹後,她日日在園中等待,但她不知,等待過久容易成為一種迷途的執念,即使她被逐出家門削髮為尼,至死,她的執念一直都存在花相園裡未曾離開。”
或許她不知,在他眼中,那座花相園簡直就是座充滿了生氣的庭園,在裡頭,有人類和妖精的愛恨,也有那些屬於黑暗的一部分,而那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