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宮燈,別的且不說,這字畫必須是頂尖兒的!三百宮燈畫不重樣字不重書,個個都獨一無二,精美絕倫。蘇二太太明知我這要求,卻拿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糊弄我,這中原古鎮的待客之道真是令我輩驚歎吶!”
曹爺倒不顯怒,只是著實笑得輕蔑。孫成先沉不住氣,可是才剛抬頭就聽趙掌櫃不緊不慢開口道:“年歲大抵不如靈氣要緊。”
這話從總板著臉的趙掌櫃口中說出來那可真是莫大誇獎了,雲卿心中感激,抬頭望了眼蘇二太太。蘇二太太壓低眉目抿了一口茶,然後施施然起身道:“如今我們蘇記當家的畫師就在這兒了,雖說才十五,但說句不謙虛的,您出了蘇記還能找著別的好畫師,但要三百宮燈畫不重樣字不重書個個獨一無二件件精美絕倫且還趕時間,那就只有我們蘇記的畫師做得到了。”
曹爺正要說話,卻見蘇二太太拿著絲帕掩口輕笑繼續說:“曹爺既然看重的是燈籠上的字畫,不如這單生意就由我們的畫師直接和您談,談得攏,蘇記全力以赴,談不攏,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下次來物華城,您依然是我蘇記的座上賓。”
蘇二太太做事果真利落,雲卿禮貌淺笑,跟蘇二太太暗中點了個頭。蘇二太太也回她一個笑,全然不復一早的頹然淒涼之色。
曹爺看遍幾人神色,爽朗一笑舉起面前茶杯站起來道:“蘇二太太果真女中豪傑,曹某佩服!這一杯以茶代酒,曹某敬蘇二太太一杯。”
蘇二太太亦舉起茶杯一飲而盡,卻一言不發地只是笑笑,便帶著趙掌櫃和孫成出去了。偌大一間花廳轉眼只剩下曹爺和雲卿二人。
曹爺悠然啜茶,既像是在等雲卿開口,卻又像是根本不當雲卿存在。屋裡片刻的安靜讓雲卿迅速安下心來,時間流走,頭頂的百結花燈華彩熠熠,雲卿莞爾一笑,率先開口:“曹爺的懷疑我明白,三百個八寶宮燈,從物華城走水路到江南,這買賣費時費力,還需擔著漕運的風險,自然是不能有分毫差錯的。”
019 梔子
曹爺古怪地笑了一下。兩人面對面坐著,彼此的每一分神色變化都能被對方盡收眼底。不知怎的,雲卿忽然想起了悠悠沁河水邊幾度偶遇的慕垂涼,彼時那人站在她對面,他明明眼底沉靜笑容輕佻,身姿卻籠在朦朧夜色裡,平添一抹柔和。此刻曹爺如此看她,竟和慕垂涼薄有幾分相像。
百結花燈華彩流轉,雲卿驀然跌出記憶,凝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雲卿道:“蘇二太太雖是那麼說了,但恕雲卿直言,我一筆都畫不出來。”說完扯了衣袖,略略露出厚厚的包紮來。
曹爺挑眉看了她良久,目光一直是坦率而過分的打量,雲卿也不躲避,他怎麼看,她就怎麼看回去,曹爺最後暗自一笑,抿了一口茶說:“蘇記可真喜歡開玩笑。畫師不能畫,小姑娘你還來跟爺談什麼呢?”
雲卿收了手笑問:“說到這兒,雲卿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曹爺,物華城裡大大小小的燈籠坊二十家不止,字號最老的、花樣最多的、名號最響的,都不是我們蘇記。為什麼曹爺會單單挑了咱們蘇記呢?”
曹爺邊悠悠地喝茶邊向別處打量,不大在意地說:“七夕斗燈,‘踏雪尋梅’,所以我不是衝著蘇記的名號來,我是衝著雲畫師你的名號來,你既不能畫,這單買賣也就作罷了!”
話是這麼說,這位曹爺倒沒起身離開的樣子。雲卿便笑:“原來曹爺喜歡那盞‘踏雪尋梅’?這便是雲卿要說的了,我雖手不能畫,但手能畫的卻畫不出‘踏雪尋梅’,所以說到底畫工不過基礎,那些浮於表面的花樣才是讓人眼花繚亂的根本。”
“雲畫師的意思是,你口述,別人畫?作畫不都求個人心合一嗎?怎麼難道任何一個人都畫得出你雲畫師心裡的花樣?這也未免太……”
這曹爺濃眉劍目,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