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拉開自己當枕頭用的那個大包,倒出一大堆當地衣物。夏明朗他們在出發前換過裝,當然,如果能夠更合群,他們也不介意再換一次。槍機同時還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訴夏明朗車子要等天亮才能到,所以你們要不然先睡一會兒?睡不著的話,要不要打打梭哈,他那裡還有兩副紙牌。
整個行動隊面面相覷,整體石化。行動前各種緊張嚴肅的心理準備在此刻僵硬成黑色幽默,那種感覺是什麼樣子,你鼓起勇氣要劫法場,人家引了你去看《唐伯虎點秋香》。
夏明朗哈哈大笑,拍著槍機的肩膀說,行啊,賭多大?
入鄉隨俗舉重若輕是夏明朗身上最精彩的成份。
槍機兩眼放光,啞聲笑道,你說多大就多大。
陳默和徐知著在睡覺,宗澤在警戒,常濱就睡在他身邊,臨睡前告訴他一小時之後叫醒他換班,嚴炎消失在更遠的夜色中,方進、夏明朗與槍機戴著夜視儀在賭七張牌梭哈,馮啟泰充當荷官。方進剛剛學會怎麼玩七張牌梭哈,而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所有的梭哈都像香港賭王裡演得那樣是隻有五張的,可無知歸無知,賭博有它自己邪門的潛規則——新手通殺。
方進最高峰時贏了152美金,槍機淨賠,讓這老兄很不開心,他揚言新手賭運不可能持久,拉住方進再戰。但是新手賭運耗盡的方進並沒有讓槍機轉運,最後夏明朗一家獨大,贏了205美金,方進還剩下36美金沒輸光,槍機仍然淨賠。那張胖圓臉陰沉下去充滿了沮喪,夏明朗拍著槍機的肩膀說給錢給錢,槍機心痛不已。
夏明朗看著他掏兜,接錢的時候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順走了陸臻的子彈,槍機忽然握住他的手腕說道,哎呀,好像夾了個東西。夏明朗一時之間幾乎不能相信他“妙手神偷”多年不墜的聲名竟會盡喪於此。然而槍機從夏明朗手中的亂鈔裡挑出那枚子彈放進胸口的衣兜,拍了拍袋口說道,還好沒丟了,要不然Baby一定不會放過他。
夏明朗一陣惡寒,仔仔細細地把這位仁兄從頭到腳又看了三遍,典型的南美人長相,大眼睛、圓臉、兔牙、強壯。
這丫頭口味可真重!
夏明朗說服自己放棄那顆子彈。
天色漸明,嚴炎用暗語向夏明朗報告有車輛接近,果然,沒多久,一個輛蒙篷的大卡車披著晨光而來。這車很破,後面也沒個坐處,槍機象徵性地表達了一下歉意,夏明朗也就象徵性地表達了一下*體諒,其實出門在外誰也不會把這麼一點兒困難放在心上。不過路是真的破,破車加破路,顛簸是雙倍的,把麒麟一行人差點就晃成了一車斗的滾地葫蘆。
司機是一個高高瘦瘦的阿拉伯人,整個人都包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深邃漂亮的大眼睛,不過中東人的眼睛普遍都很漂亮,倒也不見得有多麼姿色出奇。槍機說這人叫榴彈,至於為什麼叫榴彈那是後來才明白的,當時的夏明朗也只是很淺薄地詫異了一下,因為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人的體型和榴彈差得都有些遠,
夏明朗一直坐在車尾,從帆布篷的空隙裡往外看。索馬利亞內陸並不如他最初想象的那麼可怕,沒有滿地的橫屍也沒有持槍對峙的匪徒,在這清晨時分,這個國家很靜謐。當然窮也是真的窮,沿途幾乎看不到什麼能展示現代文明的建築,說落後中國一百年誇張了一些,落後五十年,大約是不止的。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曠野點綴著少量的綠樹,這是最常見的東部非洲。
上車之前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海面上正隆重的升起初陽,浩瀚的海水泛出油光,厚重濃豔華美非常,毫不遜色於這世間任何一處聞名的勝景。
路不好,當然車也就走得慢,一路晃悠到中午才開進卡納羅爾,夏明朗倒是想通了為什麼槍機他們都有意無意地想拖到天亮再走,這爛車破路再加上黑燈瞎火,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