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上,他心裡很感激,因為他不必用生硬和斷然的語言說自己不打算娶她為妻,以致要冒失去王室歡心的危險。
他倒並不認為自己如果真的拒絕親王的囑託,親王就一定會蓄意摒他。
比這更奇異的事以前都發生過。親王可以是一個非常真誠、熱情的朋友,但也可以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敵人。
“我逃掉了!”他對自己說。
艙內放置著幾把椅子,他舒舒服服地躺進一把深深的扶手椅裡,聽見他的貼身男僕在隔壁把衣服從箱子裡取出來。
他把火車上的全部報紙都帶來了,他拿起《泰晤土報》,讀著上面的社論,然後再看國會報告。
過了一會兒,他的貼身男僕考斯奈特把旅客名冊給他拿來了。
“船都滿員了,爵爺,”他把名冊放在桌上說。“我希望有的旅客會在馬耳他和亞歷山大港下船。”
“我怕是太擁擠了,”薩耶勳爵說,他想到自己是要到甲板上去做體操的,就怕那裡人太多。“船上有我們認識的人嗎,考斯奈特?”
他知道自己的僕人和他一樣熟悉①他的朋友和許多相識的人。
①原文是法文。
“有一位波斯紳士我們三年前見過,爵爺,那時我們在德黑蘭和我們的大使住在一起。”
“喚,好極了!”薩耶勳爵回答,“我很高興再見到他!”
“還有桑德福勳爵和夫人,尊敬的默雷夫人以及愛琳頓夫人,這些人我想爵爺都認識。”
“對,當然認識,”薩耶勳爵低聲說。
這些人全都單調乏味,只有那位外交官的妻子默雷夫人是個例外,他曾在幾個重大的場合見過她,覺得她很有魅力。
當他重新開始看報時,嘴唇上隱含著微笑。
這次旅行終究不會太沉悶了,那位有紅頭髮和微睨的綠眼睛的默雷夫人畢竟和格屈露德毫無相似之處。
在二等艙裡第一次進晚餐,真有點出乎伯蒂拉的意外。
她以為自己總可以有一張單獨的桌子,可是卻發現旅客們都坐在一張長長的公用桌旁用餐,他們的腦瓜頂上懸掛著一隻從天花板上吊下來的細頸水瓶。
吃飯的人坐得相當靠近,所以無法保持矜持的態度,誰也得和左右手的人打招呼。
她坐在一個橡膠種植園主的旁邊,此人離開馬來亞回國了一次,現在他熱切地盼望回到妻子和三個孩子的身邊去。
他喋喋不休地詳細描述他兩個兒子的外貌以及他打算怎樣靠他的種植園賺錢。
伯蒂拉另一邊坐著一位上了年紀的蘇格蘭人,他是一位在新加坡開設幾家商店的中國佬手下的歐洲採購員。
船上蓄意把歐洲白人都集中安排在她坐的那頭,但她注意到桌子的另一頭——幸好是在房間的老遠處——正坐著那個她剛上船時老盯著她看的荷蘭一爪哇混血種男人。
她分明感覺到,在吃這頓晚飯的過程中,他一直盯著她看,她還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那就是:看來他打算一吃完飯就來同她搭汕。
她趕在大多數旅客之前就迅速溜走,並立刻回到自己的艙房,總算智勝了他。
她開啟了行李,此刻船已行駛在海上,這間艙房顯得不是那麼壓抑或單調了。
看到自己的東西散置在各處,似乎有了在家裡的感覺。
船已經往外駛入了英吉利海峽,海里風浪很大,伯蒂拉脫了衣服,拿起一本她特別想看的書,躺在睡鋪上,擰亮了看書用的燈。
這是很愜意的,她想,等她對這艘船和陌生的乘客習慣了以後,也許還會交上幾個朋友呢。
她微笑著想,要是母親聽她說起在二等艙裡見到些什麼人,她是會嚇壞的,更不用說和這些人友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