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溫柔再次閉上眼,輕輕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數天,溫柔一直“臥病”在床,小環、溫媽媽和劉嫂輪著來照料她,間或有個吊兒郎當的大夫會被帶進府來替她瞧病,走時開上一堆熬起來氣味難聞的藥。至於府裡的那些丫鬟們,自然都被打發去做別的事了,沒人傳喚的話,誰也不會靠近溫柔住的屋子半步,誰讓她生的是這種傳染性極強的天花呢?別人唯恐避之不及呢,連她換下來的衣裳,都是由溫媽媽拿去起手燒掉的,丫鬟們只知道溫柔得了天花,病得很重。
陸策沒有再在她房裡歇宿,只是每天都會抽空來看她幾回,再悄悄走掉。葉昱那邊,溫柔讓小環去問過了,誰知他一聽溫柔得了天花,還沒等小環將話說完,就不顧一切想要衝進府裡來探望,最後還是小環死命拖住了他,將裝病的事情說了,他才稍稍控制住情緒,但執意不願再留在京都,要跟著溫柔一塊走。
走啊,走到哪裡去呢?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關係到他們未來的生活。溫柔猶豫苦想了數日,最終還是決定去雲州,她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不想再遇到地痞騷擾,貪官訛詐,至於雲州官兒私下裡同陸策有沒有交情,那不關她的事,她只要知道莫萬江是個好官,這就夠了。
十天之後,小環暗中將京都內的三家鋪子移交給了陸策打理,葉昱則準備了許多路上需要的吃食和禦寒的衣物,甚至去鐵匠鋪子裡打了兩把匕首,預備到用來防身,就等著小環給他帶訊息來,他就可以帶著溫柔離開這裡。
當溫柔生病到第十五天的時候,陸策當看府裡眾人的面,將貼身小廝洗竹訓斥了一頓,只因洗竹提醒他說,夫人病重,該預備喜板沖沖喜了。不過罵雖罵,回頭陸策還是照著他的話做了,提前讓人預備了沖喜的棺木和裝殮衣裳。訊息傳到溫柔耳裡,雖然明知這是陸策和洗竹同演的戲碼,她心下還是有些欠然。
當夜三更時分,洗竹與雲淡兩人偷偷摸摸抬了一口大箱到溫柔的房裡,結果險些卡在門口進不來,倒教虛驚了一場。箱子抬進屋後,溫柔好奇的開啟一看,倒有點哭笑不得起來,原來裡面裝的是一口中等大小,被洗剝乾淨的死豬。
片刻後,陸策帶著一件青金緞面斗篷進來了,說是讓溫柔路上穿著禦寒的,順手交給她後,又凝視了她半晌道:“你再歇一會,早起天不亮就走。”
“這麼快?”這晚是小環陪著溫柔過夜,她原本還有些睡意朦朧,聽見陸策的話,頓時完全清醒了,咬著唇看向溫柔道:“那。。。。。。葉大哥那裡我還沒有給他說。”
“葉昱?”陸策微一蹙眉,這個人他當然聽說過,只是他不知道葉昱也要跟著走。
“嗯。”溫柔點頭道:“他在這裡無親無故,說要跟著我一塊走,有他在,路上也能安全些。”
葉昱這一向都在學武的事情陸策也知道,當下只沉吟了一會,就開口道:“你先走,出了城後讓車伕慢些趕車,等天亮了,我讓雲淡去武館只會他一聲,讓他隨後趕去吧。”
這樣也好,不然大半夜在陸府進進出出,又去武館敲門喊人,動靜鬧得也太大了。溫柔想了想便同意了,動手開箱,將早就準備好的兩個裝著細軟的包袱尋了出來。
“那我也回房去收拾一下。”
小環急著要走,卻被溫柔拉住了,她搖頭道:“我不能帶你們一起走。”
“不是說好大家都走的嗎?”小環奇了。
“對,不過是我先走,你和我家人在這裡多住一段日子,隨後再來。”溫柔原本也想帶著家人一塊走,路上也方便照應,但這樣一來,瞧在外人眼中就很奇怪了,哪有人剛死,一家子大小連後事都不料理,就集體失蹤的道理?
小環聽溫柔這麼一說,略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只是仍有點不放心,面帶憂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