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總是來的特別的早,天剛擦黑,離著宵禁還有半個時辰,李家後門處便停了一輛牛車。
幾個丫鬟扶著一個全身裹在斗篷裡的女子,小心翼翼地上了牛車。
“表嫂,你陪我一起去吧,我害怕。”庒素素坐上牛車,便伸手抓住了一旁的蔣氏,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
“別怕,我讓劉穩婆陪你一起,若是我也過去,就太顯眼了。”蔣氏一邊柔聲安慰著,一邊輕輕拍著庒素素的手背。
庒素素似是被安撫了,微微點了點頭,緩緩收回了手。
蔣氏看著牛車漸行漸遠,直到完全消失不見,這才鬆了口氣。
把人送走後,蔣氏又去了李老孃那裡一趟,李老孃知曉人已經走了,才算完全放了心,自己晚上也能睡個安穩覺。
蔣氏再回自己屋裡時,時辰已經過了一更,李彥一直在房裡等著她,見她回來,立即給她端了一杯熱茶。
“先喝杯茶暖暖身子。”李彥一邊給蔣氏暖著手,一邊柔聲說道。
一杯熱乎乎的花茶下肚,蔣氏方才舒服的吁了口氣,輕聲與丈夫問道:“梅梅兒和康哥兒都睡下了?”
“康哥兒一早就睡了,我讓包子把他帶去隔間了,梅梅兒本想等你回來的,我看她困的不行,就把她趕回房了。”李彥回道。
知道兩個孩子都休息了,蔣氏這才放了心,如釋重負道:“總算是把這大麻煩給送走了,也不知表妹能不能順利生下孩子。”
“咱們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接下來的事兒你也別操心了,好好休息,是好是壞全看她的造化。”李彥對庒素素並不關心,只心疼自家娘子這般勞累。
“是啊,咱們確實仁至義盡了,我只是奇怪,姑媽明明知道表妹就要生產,怎的沒訊息了?”蔣氏對這點依舊有些疑惑,不解開口道。
“想那麼多做什麼,她要麼是不想來,要麼是不能來,不能來的可能大一些,等到她能來的時候,自然就會來了。”李彥倒是比蔣氏想的透徹許多,淡淡說道。
蔣氏想想也是,又想到庒素素孩子的生父身份並不簡單,莊姑媽估計是被什麼人或事絆住,這才不能及時過來。
“別想了,睡吧。”李彥替妻子脫了外衣,夫妻兩人洗漱之後,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日天剛亮,昨日晚上才剛離開的春蘭便又急匆匆地回來了。
蔣氏那會兒才剛起床呢。聽林嬤嬤說人回來了,便猜想可能是庒素素那邊生了。因著李老孃還沒醒,林嬤嬤就先把人帶到了蔣氏這裡。
“大奶奶,我們家姑娘昨兒晚上發動了,可她已是疼了一夜了,孩子還沒生下來。”春蘭見到蔣氏,便雙眼通紅地與她說道。
蔣氏大驚,連忙問道:“請大夫了沒有?”
“請了,當時穩婆說可能是難產,奴婢就立馬去請了崔大夫,崔大夫去了之後立馬給施了針,這才好了一些,只是小姐沒力氣了,一直生不下來,崔大夫說不能拖太長時間,不然大人和孩子都會有危險。”春蘭一邊說,一邊已是抽噎了起來,神情十分無助。
“我跟你去看看。”蔣氏皺著眉,還是決定去看一看,畢竟是兩條人命啊。她實在不忍心不管不顧。
蔣氏立馬換了衣服,跟著春蘭出門了。等到了庒素素寄宿的那戶人家時,那家的老太太和男人也是在院子裡焦急等待。
這戶人家姓王,家中男人名叫王大郎,父親是個老兵,在他剛出生後不久就死在了戰場上,他從小由寡母拉扯大,因著家中貧寒,直到二十八歲才娶上了媳婦,如今他已是而立之年,才有了第一個孩子,他對這個孩子自是抱有十分大的渴望。
蔣氏看著這母子兩人,心中有些不解,這庒素素生孩子,他們怎的這般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