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血流遍地,傷口的鮮血還在汩汩流淌……太太微睜雙眼看清是我,掙扎著從懷中掏出了半塊玉佩遞與我,斷斷續續說道:‘找到鳳姑,將這個給、給她,是,是她與五臺趙家少爺訂婚的信物。你、你告訴她,長、長大後,要替父母報這、這血海深仇!害人者,乃點蒼門中,這人……’話還未完你娘就嚥氣了……”老頭兒顫抖著骨瘦如柴的手,從破衣衫的懷裡掏出一個破布卷,一層層地慢慢開啟,雙手捧上道,“小姐呀!這便是你娘臨終時託付與我轉交給你的那半塊玉佩。”
只見一塊半園形的玉佩晶瑩剔透,通體碧綠無瑕;在透亮的碧綠中仔細的辨察,似乎又有絲絲縷縷的、細若遊絲的黛綠色絲紋,看時又若隱若現,似沉似浮,其價值可謂連城矣!此乃段氏傳家至寶。玉佩表面有一鏤空的雙喜字,雙喜字周圍是雕工精細的雙鳳朝陽圖。此半塊玉佩決裂之處,恰是雙喜之一半。
鳳姑此時早已泣不成聲,一見玉佩,低聲喊道:“娘啊!我的娘啊……”雙手接過玉佩,緊緊地將它貼在臉上,親了又親。
獨腿老頭猛地一陣狂咳,一縷血絲沿嘴角悄然流淌下來,接著老頭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靈幻、鳳姑見狀急道:“段三伯,你……”
獨腿老頭兒微微擺手道:“我沒事,沒事……小姐,這十年來,我踏遍這大理地界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要躲避那夥歹人和官兵的追捕,又要尋找小姐的下落……難啊,真是一言難盡!有一回,我一時疏忽大意,不慎被那夥奸人圍在龍尾關東邊鎖水閣,和歹人爭鬥了好幾十個回合,終因寡不敵眾,腿上被砍了兩刀;我拼死突圍,跳進洱海死裡逃生;憑著我水性好,在風浪裡奮力劃泳,遊攏海南村,方得脫身。命雖保住了,但這條腿卻被海水一泡一淹,海草腥臊腐殖浸蝕,傷口潰爛,我找了草藥敷上也不濟事,終於不可救藥了。我只得尋了個遊方骨傷郎中將它斷去……咳!咯咯!”他又是一陣急劇咳嗽,待喘息咳嗽稍止,又道,“如若尋不著小姐你,我段三怎對得起段老爺和太太?為避過奸人耳目,我請那郎中在我臉上施以烈藥,毀了面目,到處雲遊,乞討為生,以便打聽小姐你的下落,追查點蒼派門中究竟誰人與官兵勾結,殘害忠良。三年前,聽兩個大漢在酒館飯後閒聊,傳聞小姐乃是被一武林高人搭救而去,許是隱藏蹤匿於深山之中,習練武功,來日定會下山報仇。我想,巍巍點蒼十九峰,以我一個缺腿殘人,如何上得上去?又一想,如若小姐尚活在人世間,總有一天會回府奠祭父母之靈的,故我每月總有十七、八天來這舊址轉悠。昨日,我在路邊歇腳,見你二位走過,小姐雖已長大,著裝又已以前大不相同,但眉眼依稀記得,跟太太一般無二。我就跟著過來了。隨後又見小姐慟哭倒地,口中呼喚爹孃,我心知是小姐回來,欲要現身相認,不料獨腿立足未穩,摔倒在地,弄出聲來……”
鳳姑擦乾眼淚,將那半塊玉佩小心放入懷中,開口道:“段三伯如此忠膽義肝,鳳姑定當報答。”她雙目閃亮,略作思忖,肅容跪下道,“如不嫌棄,鳳姑願認段三伯為義父。”言畢,倒地便拜。
獨腿老人急急擺手阻攔,道:“小姐不可,小姐不可如此!這般要折殺老夫矣!”鳳姑直起腰身道:“義父休要推辭。不知這多年來義父可曾查出那勾結官兵的元兇為誰?”
段三道:“從圍追我的那夥歹徒來推斷,此人當是點蒼派內有頭有臉的人物。我曾暗中查訪過一個極為可疑之人,現已有七、八成的把握……”
鳳姑急切地道:“此為何人?”
段三答道:“此人極有可能是……”話猶未落,只聽“嗖”地一聲風響,一柄閃亮的飛刀電閃而來,直襲段三後心。
………【第十六回 殘碑鑑英雄 荒煙潛鬼蜮(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