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更近,她們都還穿著夏天的短裙呢,要是跟兒子在一起,這個夜晚將是十分迷人的。裝卸工嘆了口氣,為剛才的想法傷心起來。那個攝影師呢?吳山突然緊張了,他掏出攝影師的名片,仔細看著後面的地址,沒錯,和他心裡默記的一樣。吳山坐了一會,忽然又站起來,在屋裡不停走動,以檢測身體的靈便程度。假如發生搏鬥,他的身體狀態無疑會讓他處於下風,這樣的話……吳山不安地沉思著,他緊走幾步,在床前做了幾個猛烈的刺扎動作,他希望這個動作能達到預期效果。活動幾下之後,吳山喘息著,躺在床上,用了半小時的時間重新籌劃了一遍他的“殺人方案”。
一小時之後,吳山收拾好行李,下了樓,辦了退房手續。天色昏然不堪,吳山走上街頭,沿著人行道慢慢朝前走。他慣用左手,其中一把匕首放在左邊的褲兜裡,另一把放在上衣口袋裡。沉甸甸的份量令人緊張,當他走到第一個十字路口時,吳山幾乎沒了力氣,他想了想,便走到臨街的一家餐館吃晚飯。一摸起筷子,吳山忽然沒了胃口,炒菜剩了一大半,啤酒倒是喝光了,他付了帳,精神沮喪地回到原來的路上。
有一刻他忽然不想做了,他用了一天半的時間說服自己,突然又退縮了,他與攝影師無冤無仇,沒有必殺的理由啊,再說,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萬一落敗的是他,後果將是終身監禁。可是,他已經邁出了這一步,一旦返回,他又將自己置於一個絕望的境地,一個封閉的、無人能破的牢籠。希望不是自然而來的,也不是祈求所能得到的,在這個世界上,希望本來就不是他這類人所能奢望的。他是一個通體透明的絕緣體,沒有任何導電企圖,更沒有傳導的利用價值,要麼被殺,要麼殺人,他無路可走。
晚風吹到臉上,他倒不覺得冷,經過一個石橋時,吳山看到橋墩下聚著一群無家可歸的人,他們不知從哪裡扯一根電線,微弱的光亮裡,他們抓吃著從快餐店討來的食物。黑漆漆的河流無聲流動,帶走了菸頭、呼吸和廢棄不用的垃圾袋子。深秋的光影在河面上閃動,一聲聲嘶啞的乞討仍在耳邊迴盪。橋墩一側堆著山一般高的垃圾,腐爛的臭氣四處飄散,城市都是這樣,繁華的背後隱藏著髒亂,和平之下隱藏著動盪。過了石橋後,吳山尋到一個僻靜處,換了那雙新買的布鞋,戴上黑手套,他摸了摸口袋裡的匕首,硬硬的。他加快了步子,那風吹在臉上,已是一種潮溼的感覺了。
制服廠的三樓燈火通明,吳山低著頭,貼著磚牆悄悄地走。來到清涼院時,沒見到一個人影,他一陣竊喜,迅速爬上六樓,可剛到四樓,就聽到開門聲,接著,樓梯上響起腳步聲,吳山急忙回到樓下,又怕人看見,只好躲到樓道的一個拐角裡。過了一會,吳山仔細聽著,沒了動靜,他才走上樓梯。
603室。防盜門緊鎖著,吳山按了一下門鈴,隔著門,他清晰聽到裡面嘟的一聲,接著,他又按了一下,透過門上方的玻璃,吳山發現屋裡的燈亮了。不久,門開了。
“是鬼谷子先生嗎?”吳山聽到自己的聲音十分虛弱,好像是從另一個人的嘴裡發出的。
“我就是。你是誰?”
“我是——”吳山突然意識到什麼,從衣袋裡掏出證件。
“進來說吧。”攝影師擰開門鎖,趿著拖鞋往裡走,一邊說:“替我把門關上。”吳山輕輕合上門,並把暗梢插上。經過廊道時,攝影師突然轉身,說要看一下他的證件,吳山答應著,摸到的卻是褲兜裡的匕首,他笑了笑,以此掩飾內心的緊張。攝影師接過證件,靠近燈光看著。
“環衛工?”他自語道,翻看證件背面,“你是環衛工?”
吳山頭暈得厲害,說話也是結結巴巴的:“我……一直都……”
“你揹著這麼個包乾什麼?”他幾乎是逼視著他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