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崧揚手將金絲軟榻上的錦被全都掀了下去,鋪在下面的是清一色的藕荷色錦被和被單。緊跟著,他換上同色系的藕荷色長衫,裹著同樣顏色的錦被,摟著大大的玉枕,沉沉睡去。
這一夜,噩夢不斷。
夢裡無數次夢到幕涼,可幕涼身邊不是站著拓博堃,就是站著白小樓,或是耶律宗驍,還有歐陽衝。獨獨沒有他的位置。
直到天亮的時候,他才做了一個安穩踏實的美夢,夢裡,滿目山河,錦繡江山,放眼望去,春暖花開,他很開心,自己終於熬過了北遼最冷的一個冬天。
……
入夜,幕涼正要淌下休息,白小樓帶著棋盤走進幕涼的房間。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面上端的是溫潤如玉,看向幕涼的眼神清淺如煙,卻又明淨澄澈。
“幕涼,今晚下一盤棋,如何?”他淡淡笑開,如此完美如玉的氣質,很難讓人拒絕他。
幕涼點點頭,指了指軟榻邊的桌椅。白小樓放下棋盤坐好,幕涼坐在對面,冷暖玉棋子擺好之後,白小樓做了個請的手勢,幕涼笑了笑,卻是握著黑色的棋子不動。
“今天你先來。”
“可每次都是你先走。”
“男女平等!沒什麼誰應該先走的。”幕涼的語氣甚是平靜,白小樓一愣,“男女平等?呵……”
在這男尊女卑的古代,男女平等這四個字丟擲來,無疑是極具震撼力的。但白小樓熟悉幕涼,不管她說出什麼話來,他都不會覺得震驚。
手中白子隨即落下,卻是佔據了最角落的地方。
“你確定落在這裡?”幕涼挑了下眉毛,淡淡道。兵家大忌,選擇自己的軟肋落子,這等於是給對方送上一份豐盛的大禮。
白小樓唇角依舊噙著清淡溫柔的笑意,衝幕涼點點頭,“落棋無悔。”
這四個字說出來,其中幾分無奈幾分失落,只他自己知道。
都言,落棋無悔真君子……此刻,他到寧願自己真小人一次。幕涼聽出白小樓話中意思,旋即將手中黑子落下,笑著說道,“那好,我也陪你發瘋一次。你落你的自殺之子,我落我的無退路之招!且看,誰瘋到最後!”幕涼說完,抬手示意白小樓繼續。白小樓搖搖頭,笑著說道,“你該知道,我要的不只是你陪我這一次。”語畢,再次落下一子。
幕涼無所謂的聳聳肩,淡淡道,“三個月。不是嗎?我答應過你的,一定會辦到。”
幕涼的話讓白小樓唇角的笑意莫名多了一分無奈,旋即如有所思的點點頭,唇角維持在她面前慣有的溫和笑容,如玉容顏,完美優雅,就像是世上最上等的瓷白暖玉,白瓷無暇,卻有深沉難懂。
可他此刻明明是捧著自己的一顆心擺在幕涼麵前。只要她想要,這顆心隨時都是她的。絕不是外人看到的這般難懂。只是,他掌控了全域性。卻偏偏在她的心上失了策……這便等於滿盤皆輸。
“那三個月後呢?你是獨自一人還是……”
“現在只說今天的事情。如果你想聽我說實話,那我只能告訴你,三個月後,我不會繼續留在白家。”聰明人之間的對話,有時候太過傷人就在於此,一旦習慣了深沉腹黑的聰明人選擇直面眼前的一切,那對於她的對手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誰先在意了,誰就先輸了心。
白小樓似乎是早就知道幕涼的決定,他笑著落下黑子,笑著道,“好。不過若是這一局我贏了,能多提一個要求嗎?”一貫是以成熟溫潤示人的白小樓,此時此刻竟是跟幕涼談起了條件,幕涼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你根本不會贏。”幕涼落下手中白子,視線淡淡的看向外面。夜已深沉,拓博堃那廝今夜回不回來?
白小樓眸子眨了眨,一副不太高興的模樣瞪著幕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