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就是要殺人了!她駭得腿都要軟了,卻是強忍淚意,大喊:“你們想幹什麼!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小嬰兒此時被大人的聲音給驚醒,哇哇大哭起來。
外頭等著的人,此時也是不管不顧的衝了進來。
安二夫人聽到小嬰兒的哭聲,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阮二老爺趁亂,忙把懷中手腳並用掙扎著哇哇大哭的嬰兒交給了那位母親。
嬰兒的母親抱著自己失而復得的兒子,臉上滿是淚水,也顧不上什麼,轉身就逃一般的往外跑。
她要離開這個地方,她要把自己的兒子藏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安二夫人呆愣愣的看著那個年輕的女人抱著孩子匆匆跑走的身影,沒有任何動作。
阮二老爺一邊心裡頭鬆了口氣,一邊忙著同那位年紀大的族叔解釋這場鬧劇。
那位顫巍巍拄著柺杖進來的七表叔看著安二夫人那明顯失神不太正常的模樣,嘆了口氣,他也是個厚道的,只道:“老二,你可要看好你家媳婦!再來這麼一出,咱們只能去族裡說道說道了!”
這次七表叔一家子不去追究,已經是意外之喜了,阮二老爺忙點了點頭,將七表叔一家子送了出去。
安平翁主,秋二奶奶跟方菡娘這幾個小輩,忙堵在安二夫人面前,怕安二夫人再犯什麼癔病。
安二夫人沒有說話,眼神都沒什麼焦距。
半晌,她才有些呆愣愣的道:“白兒,白兒小時候從來沒這般響亮的哭過……他身子弱,哪怕是針灸扎疼了,藥太苦了,也只是小貓似的哼哼幾聲……”
這等蕭瑟苦澀的話,讓安平翁主秋二奶奶這幾乎是看著阮楚白長大的人,眼中俱是一酸,差點當場落下淚來。
安二夫人喃喃道:“那不是白兒,那果真不是白兒……白兒……白兒已經死了……”
說著,她有些痛苦的捂著胸口,竟是直直的倒了下去。
安二夫人這病來得極快極重,請了御醫過來,也只是說慟極傷身,損了內裡,需得慢慢的養著。
方菡娘看了一眼方子,她這些日子長期伺候老夫人的病,多少也看懂了些,御醫給安二夫人開的藥方子裡,很多安神的藥材。
安二夫人病的很厲害,時好時不好。好的時候,安安靜靜的倚坐在床上,一句話也不多說;不好的時候,卻是經常抱著人,不拘男女,直喊著白兒白兒。
這種情況一直到了阮二老爺有天從善堂領了個小男孩回來。
那小男孩生得極敦實,三歲,虎頭虎腦的,精力十足鬧騰的很。
這是善堂收養的孩子,爹孃長輩俱是不在了,身世可憐的很。
阮二老爺將那小男孩往安二夫人病榻前一領。
安二夫人眼下正好是神智清醒的時候,她冷冷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小男孩:“怎麼,你的意思是這是白兒的轉世?”
安二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也似的笑:“這孩子比之前那個還大呢!”
說的卻是之前她強行抱來的那個小嬰兒。
阮二老爺歷經了兩次喪子之痛,已然是老了十歲的模樣,他頭髮都有些花白了,聲音有些低:“月兒,這不是白兒的轉世——我打算替白兒收養了他,讓他當白兒的嗣子,以後就讓他給白兒供奉香火。我給他取了個名字,叫阮唸白。”
安二夫人渾身一震。
她仔細看向那個小男孩,見那小男孩一雙大大的眸子好奇的看著她,心裡頭莫名被狠狠一戳——這就是,白兒的孩子?
白兒,也能有孩子了?
以後,白兒也能享受後代子孫香火的供奉……
阮唸白,阮唸白……
安二夫人嘴唇微微哆嗦著,朝著那孩子伸出了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