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卻非要在這時候擺什麼姿態。
他此時不願意去府州城見朱沆,除了遊擊作戰,人相當疲憊外,他也不知道在顧繼遷、王高行、錢擇瑞等人在場時,能跟朱沆說些什麼,還不如等朱沆到勝軍堡來再說。
徐懷昏天黑地睡了一通,醒過來看窗外已經黑了下來,房間角落裡燒著火盆,柳瓊兒坐在床邊正幫他縫補鎧甲撕裂開的內襯。
徐懷待要將柳瓊兒摟懷裡溫存一番,柳瓊兒嚇了一跳,差點拿針扎到手指,趕忙站起來閃躲開。
“是不是剛剛有人到這屋子裡來過?”徐懷問道。
柳瓊兒說道:“朱沆郎君剛剛到了勝軍堡,我看你睡得香甜,攔著沒讓他們叫醒你——朱沆郎君應該在王郎君那邊,你是現在起來,還是再睡一會兒?”
“你要是陪我,我可以再睡一會兒。”徐懷說道。
柳瓊兒作勢要拿針扎徐懷,嗔怪著催促他快起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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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懷走進勝軍堡巡檢司衙門,廳上也燒著火盆,王高行、錢擇瑞、盧雄、王舉、徐武磧、郭君判等人正陪朱沆圍坐在火盆前說話。
相別都不到一年,朱沆兩鬢卻添了不少白髮,額頭的皺紋更深了,徐懷將腰間的長刀解下來,坐到火盆前的矮凳上,問朱沆:“王稟相公在汴京還好?”
“我離開汴京時,王稟相公還勉強算可以,但現在還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
朱沆搖頭嘆息道,
“赤扈人撕毀和議、悍然宣戰的訊息傳回到汴京,王稟相公三天三夜都沒能休息,寫下萬言平虜策獻給官家——雖說王稟相公早前之言,眾人不得不信服,但王稟相公建言官家即刻召集天下兵馬集結汴京,以防赤扈人直接南下飲馬黃河,朝中諸大臣又都猶豫起來。一是擔心形勢未必會險惡到那等地步,一是擔心數十萬兵馬集結,錢糧耗用無算,國帑承擔不起。朝中諸相公商議來商議去,便著我先過來看看形勢到底壞到什麼地步了。我到潞州時,虜兵前鋒已到太原城下,我原本沒有必要再北上,可以回汴京復旨了,是王稟相公又寫信過來,要我到府州走一趟,與你們見上一面……”
“曹師雄叛變投敵,在汴京沒有掀起什麼波瀾吧?”徐懷問道。
戰事爆發後,他們這邊跟汴京聯絡不便,朱沆卻是能夠透過官驛,每日都會將所見所聞寫成奏摺,傳回汴京去,也隨時能知道汴京最新的動態,比他們要資訊靈通多了。
“朝野議論自然是少不了的,但曹師雄投敵,到底沒能產生多大的破壞,兼之忻伐等地的將吏都相繼投敵,朝中言官還沒有誰專程拿這事彈劾王稟相公——也全賴你在朔州奔走,這事應該不會掀起什麼風波……”
朱沆感慨萬分的說道。
他知道曹師雄投敵一事對他們的負面影響能降到最低,主要還是徐懷在朔州到最後一刻願意打上王稟一系的標籤,並且在最為艱難的時刻,猶堅持在朔州、嵐州堅持作戰,接濟數以千計的西軍殘兵西撤,還突襲嵐州城(岢嵐)重創叛軍的氣焰。
“那就好。”徐懷也怕王稟受會曹師雄投敵之事衝擊,以致朝中諸執政大臣裡連一個熟悉赤扈人及形勢惡劣程度的人都沒有。
朱沆又說道:“王稟相公前一次信函送到我手裡是三天前,王稟相公希望你能立刻去汴京,為朝廷備虜出謀劃策。”
徐懷當然沒有資格直接參議朝中的軍政大事,但只要身為執政大臣的王稟願意信他,也勉強算得上是為朝廷出謀劃策。
“啊?”徐懷沒想到朱沆趕到勝軍堡來,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怎麼拒絕。
“蔡鋌那狗賊已被官家下獄;王稟相公上書替你王家申冤,官家也下旨要求徹查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