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將卒撲跳上寨牆,刀斬盾擋,長矛捅刺,將倉促登上寨牆卻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敵卒砍傷砍死,或驅趕下寨牆。
雲州漢軍位於第二層圍困線上的連營,單獨一座營寨規模並不大,都不到五百步見方。
營寨內這時候沒有點燃幾堆篝火,跳上寨牆的楚山騎將卒,紛紛將手裡的火把往敵營中投去。
雲州漢軍在北面圍困太原有一年之久,營寨以及內部的兵舍都建成半固定式。營中屋舍雖說差不多都是伐木作頂,但額外塗抹一層厚泥防火,倉促間想在敵營引燃大火不現實,但投擲出去的火把塗有松脂,也不會那麼容易熄滅。
楚山將卒這時候也只需要更多的光亮,為進入營寨縱深廝殺提供方便。
從天門山急行軍南下,在黑夜中舉火頂著風雪而行,又冒著如蝗箭雨,從雲州漢軍大營兩側狹窄的空當穿過,進抵連營諸寨之前就即刻展開攻勢,諸部兵馬想不混亂是不可能的。
之前楚山將卒從寨前攻打寨牆,還容易分辨敵我,但編隊都徹底散亂開,成百上千前搶先恐後殺入營寨之中,突進速度有快有慢,光線又是那樣的昏暗,雙方鎧甲兵服差距又不明顯,這時候分辨敵我主要依賴於口令以及將卒間彼此熟悉的口音。
“壯志飢餐胡虜肉……”
“笑談渴飲匈奴血……”
“驅逐胡虜……”
“還我山河……”
嘶吼、咆哮震天動地,震憾人心,楚山將卒如狼似虎往敵營縱深挺進,將一切倉促驚慌的抵抗,撕成粉碎……
…………
…………
前朝時太原城西倚呂梁山雄奇山嶺而建,汾水河從呂梁山的深峽奔洩而出,從城池的西南角折嚮往南。
那時的太原城所踞地勢要比現在險峻得多。
大越立朝前期,太祖皇帝率數十萬兵馬親征,久攻難陷太原,被迫在汾水河中築壩截河,使汾水河倒灌太原城。
太原舊城被毀之後,於舊址以東遷地重建新城,與西面的呂梁山、西南方向的汾水河都拉開一段距離。
徐懷站在寨牆之上,眺望晨曦中徹底展露全貌的太原城是那樣的殘缺不堪,回想起數年前千里護送王稟北上嵐州赴任途經太原時的情形,誰能想過短短三四年的時間,竟然是人非物亦非。
“那是錢郎君他們……”
截止這時,楚山卒連夜激戰,已經完全佔據位於雲州漢軍大營與太原北城門之間的兩座連營軍寨,同時還出兵佔領南側的數座哨壘,打通與太原城的聯絡——這時候從太原北城門走出數十人馬,在他們越過前壘時,王章眼尖看見錢擇瑞在這些人之中。
“鄭屠,你代我去迎接錢郎君!”
打通與太原城的聯絡才是第一步。
現在除了對兩翼敵營的進攻還沒有停止外,徐心庵、楊祁業還各率四五百兵卒封堵雲州漢軍大營南北轅門,李處林隨時有可能從雲州漢軍大營出兵展開反攻。
徐懷這時候需要守在高處盯住戰場的變化,不敢稍離須臾,便著鄭屠代表他去迎接錢擇瑞等人。
“徐軍侯,文將軍你認得的,此乃太原知府許蔚……”錢擇瑞拖著虛弱的身體,叫人攙扶登上寨牆,介紹太原主帥許蔚。
徐懷以前沒有見過許蔚,卻是見過文橫嶽。
此時的文橫嶽瘦得顴骨高高突起、眼窩深陷,曾經異常健碩的身形,此時就剩一副高大的骨架子,與當初在朔州時相比,完全判如兩人。
徐懷也是嚇了一跳,趕忙給許蔚、文橫嶽長揖行禮,說道:“徐懷幸不辱使命,僥倖在太原城北見著許府君、文將軍了!”
許蔚、文橫嶽、錢擇瑞等人抗旨拒降,朝中不可能追究他們的罪責,也沒有